第11章 万剑一（1 / 1）
吱呀！
按照掌门道玄真人的指引，林七夜推开了祖师祠堂的大门。
门的那一端仿佛连接着另一方世界，将所有的喧嚣全部阻隔。
许是怕惊扰到诸位祖师们的安眠。
沙沙沙！
一道突兀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那独臂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死气，仿佛是一具早已失去灵魂的傀儡。
对于林七夜的出现，他也熟视无睹。
直到无意瞥见他身后背负的神剑时，手中的动作方才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沉寂了百余年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作为天下第一仙门历代祖师的安眠之地，祖师祠堂并不宏伟，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大殿，供奉着诸多的牌位。
祖师祠堂内烛火通明香火缭绕，青云祖师与青叶祖师两人的灵牌高高在上。
哪怕林七夜平日里有多么懒散不羁，在这一刻也无比郑重地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拜祭完历代祖师之后，林七夜才算得到了完全的认可，成为了大竹峰名副其实的首席。
等到他从大殿内走出，早有一道身影在门外等候。
铮！
只听得一声剑鸣，墨雪神剑就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独臂老者在握住仙剑的瞬间，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欲要贯穿苍穹的利刃。
他在看向墨雪的眼神中饱含着太多的情绪，与当时的苏茹如出一辙。
难道他……
就是师娘口中的那个故人？
“没想到她竟然把它都传给了你……”
万剑一缓缓开口，只是声音嘶哑犹如两把刀锋相互摩擦。
“来吧！”
“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资格来继承它……”
他的话音刚落，行将朽木的颓废一扫而光，眼神变得无比凌厉。
墨雪神剑被他反手丢出，深深刺入院子里唯一的那棵老树，只余一个剑柄在外。
那把快要磨光了的扫帚，在万剑一的手中摇身一变成了不亚于九天神兵的存在。
“前辈！”
“有剑无酒何以称作是论道？”
“既然要论道自然是先论酒而后论剑！”
林七夜狂笑一声，挥手间一坛美酒朝着对方飞去，悬停在万剑一的面前。
这美酒还是田灵儿的“孝敬”。
虽说不是什么绝世仙品，但却是师娘苏茹亲手采集灵果所酿。
万剑一浑浊的双眼中顿时有了一丝神采，一掌拍掉泥封仰头将美酒饮尽。
“痛快！”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能重新品尝到这个熟悉的味道。
眨眼之间两人的面前就多了无数个酒坛，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轰！
两股强大的剑意同时攀升狠狠碰撞在一起，卷起一场无形的风暴。
滚落在脚边的酒坛刹那间尽数化作了齑粉。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波动，也没有神通术法的痕迹，有的只是两个意志的争锋。
截然不同的两种剑意在空气中相互较量，摩擦出肉眼可见的火花，爆发出实质的剑鸣。
唰！
万剑一被点燃了战意，眸子里如同有万千星辰闪烁。
他率先发起攻击，将手中的扫帚当做仙剑朝着林七夜一剑斩落。
林七夜拿起青玉酒葫又猛地往嘴里灌了几口，将斜倚在墙角的另一把扫帚凌空摄入手中，同样一剑祭出。
砰！
两道身形同时倒飞而出，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布满了道道裂痕。
万剑一没想到林七夜一个小辈，单纯剑意的比拼就能与自己势均力敌。
不愧是苏师妹选中的好苗子！
对方的确有继承墨雪剑以及那一招的资格。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万剑一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攀升。
“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八字真言，字字如雷，在寂静的祖师祠堂小院内轰然炸响。
万剑一原本佝偻的身躯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柄开天辟地的巨剑，那柄破旧的扫帚在他手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锋芒。
一股惨烈决绝、一往无前的气息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祠堂上空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云霭。
连院中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树都在瑟瑟发抖，墨雪剑柄嗡嗡震颤。
那不是法力，而是纯粹的意志。
是一往无前，剑出即带着桀骜不驯的气势，不畏天地、不敬鬼神，具有睥睨人间的威严。
林七夜瞳孔骤缩，浑身的醉意在刹那间被这股惊世骇俗的剑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万丈悬崖的边缘，面对的不是一把扫帚，而是劈开混沌的太古神锋。
万剑一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将那柄扫帚向前一递。
却蕴含着万钧之势，带着一股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惨烈。
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整个祖师祠堂小院的空间仿佛都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供奉着历代祖师灵位的大殿内，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香炉中的青烟被无形的剑气搅得粉碎。
那些代表着青云门千年荣光的灵牌，此刻竟似感受到了某种共鸣。
尤其是最高处的青云祖师和青叶祖师的灵牌，隐隐有光华流转。
“斩！鬼！神！”
万剑一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九幽寒冰摩擦。
那柄扫帚的尖端，一点凝璀璨到刺目的光芒骤然亮起，带着斩灭一切的决心直刺林七夜的眉心。
林七夜全身的汗毛倒竖，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他本能地想要催动法力，想要施展神剑御雷真诀。
但体内的力量在这股纯粹剑意的锁定下，竟如同陷入泥沼，运转迟滞。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寒芒在眼中急速放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连同神魂湮灭。
错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在林七夜的脑海中像是闪电般划过。
这斩鬼神的剑意，并非仅仅是向外的毁灭与杀戮。
而是率先斩去心中名为怯懦的“鬼神”！
先斩自身再斩他人，方能发挥出剑诀的极致威力。
但求一个出剑无悔，但求一个心中无愧。
绝不会像万剑一一样落得个心如死灰万般颓废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