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谷场出事(1 / 1)
而陈平,则是在暖和屋里喝了一碗肉末稀粥,泡了两块饼子,小碟子里还有陈翠专门切的咸菜丝,吃着爽口解腻。
“正好这两天你学校放假,在家多休息休息。”
“我也没事,等睡醒了多陪陪你。”
陈平打了个哈欠,眼下乌青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陈翠看着心疼,连忙轰他到屋里睡觉去了。
爹娘要是还健在,也不舍得看哥哥这么辛苦。
陈翠站在门外,还没两秒就听见屋里响起了鼾声。
她不由得失笑。
而当天夜里,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潜出,看方向好似是直奔谷场。
“陈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这死局!”
阴侧侧的笑声在空荡的谷场回响,森冷突兀。
若是有人在旁,必定要被吓一跳。
现在早晚温差大,一早一晚是最冷的时候,雾气昭昭的浓白,径直笼罩住半边村子。
不同于冬天的干冷,现在这冻人骨头的寒气里还夹杂着一股湿劲儿,黏腻的打在身上,棉袄子都能浸透,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风一吹,棉袄都能冻成硬壳。
穿在身上又沉又寒,实在算不上好受。
“这一觉睡得,舒坦!”
陈平从昨天下午直接睡到现在,爬起来一看外头天色,正好刚蒙蒙亮。
当即在炕头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
今儿天不错,应该是个艳阳天。
昨天回来趴炕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跟村长吱一声。
陈平起的早,见陈翠还没醒,悄没声掩上房门就直奔石建国家门口。
阵阵黑米面混着糙粮的香气从村长家门缝中传出。
若是仔细嗅着飘出来的味道,还能闻见烟丝燃着的呛鼻味儿。
“咱们去年留的种子,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出芽。”
“我瞧着今年这雪下的忒大,都快三月了,还没开化的迹象。”
石建国肩上披着棉袄,搬着板凳坐在门口,脸上满是愁容。
他身前的火盆里还放着染血的布料。
这正是昨天夜里给石成才换药,撕下来的。
陈平到时,见他家院门半开,侧着身子敲了敲门板,咧嘴笑道:“村长,您起的够早的啊。”
石建国手里的烟锅袋子磕上砖墙,扫来一眼,“就知道你小子要来,这不是给你留着门呢?”
抖落的烟丝顺着风飘到厨房门口。
陈平双臂慵懒的枕在脑后,“成才咋样了?”
石建国笑了声,“这娃子命大,被豹子那一爪抓得不深。”
“勤换着些药,再用烧刀子消过毒就基本没事了,养着就成。”
陈平嗯了声,随后搬着矮木板凳坐到他对面,“我估摸着来年不好播种,厚雪不化,底下的冻土层就没法让种子扎根,冻也得冻死。”
一说起这茬,石建国脸上的皱纹更深,“谁说不是啊,可若是不按时下种,只怕来年庄家的收成还不如今年。乡亲们吃啥喝啥,去年就够难熬了,那今年……”
后面的话他没说,陈平懂。
如果他记得没错,去年应该就是第一年灾荒。
而今年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缺粮短衣,各种物资都极为匮乏!
相较于去年,更甚。
情况只会更严峻,不会好转分毫。
而这灾荒吃不饱的年头,起码要维持三年。
陈平那双寂若深潭的眼中泛起沉思,“要不咱……”
“上工了上工了!”
“大家伙都起来了,劳动致富,深耕一寸土,多打万石谷啊!”
“人勤地不懒,秋后粮仓满!”
“起来上工嘞——”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铜锣声打断。
同时还有阵阵吆喝,正是第二生产队的队长,老王叔。
这浑厚的嗓门中气十足,卯足了劲的喊。
陈平嘴角一抽,老王叔念的都是墙上标语。
随后,他又跟石建国简单交谈几句。
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往山上走,起码先熬过这两年再说。
要是在山上搭个寨子,守着深山不愁吃喝。
石建国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背脊,叹了口气,“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草窝,只怕乡亲们不愿意啊。”
陈平摩挲着指腹的厚茧,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毕竟涉及到村里几十户人家,几百口子人。
男女老少和妇孺都算上,举家搬进山里也不是易事。
过了会,陈平径直起身,“成,让成才好生养着吧,我这两天上山看看情况。”
石建国点了点头,“你小子跟我一块去谷场吧,马上就是月底分红的时候了,要按照工分给大家分粮。”
“你带着护卫队做的贡献突出,会计那边都给你们如实记着呢。”
陈平不由得露出两排整齐白牙,“好嘞。”
工分相当于工资,工分越多,分到的粮食和钱就越多。
结果他们才刚走到谷场边上,就猛地听见一阵嘈杂尖叫声!
“啊啊啊,砸死人了啊!”
“快、快去叫村长和护卫队!”
谷场前头的那片空地已经乱作一团。
大家伙受惊四散,男人女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
陈平目光扫到地上那一滩刺眼的血迹时,瞳孔骤然一缩,“有人出事了!”
不等石建国反应,他跨着箭步疾速窜过去。
人群中,有人看见陈平,顿时找回了主心骨。
“陈平回来了!”
“他肯定有法子救人,大家伙快让一让!”
周遭乡亲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陈平步子迈的又大又稳,当即到了谷场中间的石碾前。
他心里咯噔一声,“卫东,卫东!”
被石碾子压在下面的,正是他队里兄弟,徐卫东!
刚才看见的大滩血迹便是从他口中呕出来的!
一个石碾上千斤……
陈平神情严峻,立时扭身冷喝道:“快去给我找个大点的铁秤砣,再要一根结实棍子。”
“速度要快,时间不等人!”
他一嗓子直接把众人喊回神。
“好,我们这就去!”
“村长快给俺钥匙,俺们去开农具库啊!”
留在原地的大家伙心里没底,毕竟人都吐血吐成这样了……
头上裹着不禁的婶子泪眼婆娑,“平子啊,卫东还能救回来吗?”
陈平手掌垫在他脑袋下,答话间毫不犹豫,“能!”
几分钟的功夫。
生产队里两个年轻小伙子就拿来了一根实心钢管,还有铁秤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