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选择（1 / 1）
程归远却是并不知道柳姑娘心中所想，他能感受到的，便只有阵法的威力减弱了。
“怎么回事？”惊愕之下，他下意识喊了出来。
骤然听到声响，甄泠朵当即偏头去看，“怎么了？”
问这话时，甄泠朵心底里虽也不自觉七上八下的，可面上却还是尽力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不为旁的，只因不希望让他们两个人都彻底失了分寸。
程归远没有理会。
他只是始终不错眼的盯着幻境瞧，甄泠朵心下了然，十有八九是困阵出了些问题。和程归远的谨慎小心不同，甄泠朵委实淡定得多。
早在无意间瞥见宋珩骤然沉静下来的神色时，甄泠朵便料想这人大抵是不愿意再继续和小鬼们虚与委蛇了。
他显然是也察觉到了阵法有些变化，虽说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即刻抓准柳姑娘如今的位置，但宋珩显然不是那个愿意一直都被掣肘的人，他一定会找机会寻找破绽。
而在此之前，他甚至不惜主动卖出自己的破绽。
这一幕，甄泠朵自然也瞧见了。
她在当下那一瞬，便已经有了些思量，但显然，那时候的程归远却是没能注意到，眼下他不自觉变得紧张不安，但显然是为时已晚。
事出突然，柳姑娘顾不上多做盘算，只能亲身而至。
宋珩显然也没有料到对方竟这么快就上钩了，他原本还盘算着或许得先杀鸡儆猴的处理掉几个刺儿头才好。
倏然见到那一袭青衣的女子，他几乎是即刻就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柳姑娘。”
宋珩开口的刹那，兀自正了正身，淡漠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生冷的笑。尽管转瞬即逝，却还是让眼前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上当了。
那是柳姑娘当下的第一反应。
理智告诉她，此刻最是不该和这人有什么牵扯，她就应该利用调用周围那些小鬼，再一次将宋珩围个严实，再趁着那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悄然退走。
尽管她的确已经暴露了身份，且被对方猜了个十成十，但只消她作为布阵之人不曾全然失了分寸，便尚且能利用当前情势和宋珩周旋一二。
只可惜，宋珩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
凭空而来的雷法，全无预兆的在她脚边轰然炸开，柳姑娘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反应，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一众小鬼们眼见情势不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想要将柳姑娘保护起来。
奈何，宋珩已经提前封死了他们所有的路。
接连不断的轰响在耳畔劈里啪啦的炸开时，柳姑娘只觉头疼。
不为别的，只因那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声。这声响她并不陌生，隔着阵便已经见识过一回了，可这一次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宋珩是当着自己的面动的手。
且丝毫都没有给她反手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让柳姑娘失落和懊恼的东西。
“还要继续吗？”
宋珩始终神色淡淡，似是根本就没把此前发生的一切放在眼里，他之所以问出这一句，也不过是将选择权交给了柳姑娘而已。
那阵仗好像在说，倘若她不满意，仍然希望一个公平公正的对峙机会，宋珩依旧会愿意配合。
只是，到了那时候，柳姑娘便一定能赢吗？
未必。
就连当事人自己也寻不到一点胜算。
就在她迟疑之间，宋珩却是已经先一步向那一群簇拥者们提出了警告，“这是我和柳姑娘之间的事，你们最好避开些，若是不小心被牵连其中，我可不负责。”
说这话时，宋珩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偏偏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却从来笃定非常，容不得任何人轻慢。
这的确就是赤条条的威胁。
程归远此前也曾感受过，可那个时候的他所需要面对的东西，却和此刻截然不同。
彼时的他，不过孤身一人。
而柳姑娘，却是不得不为身后众人而再三思量。
“你要找的人是我，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她到底是没能看得过眼，叹息着开了口。虽说此前隔阵相望的时候，她也并不曾笃定的相信自己可以和宋珩抗衡一二，但事到如今，这一战显然是避无可避。
不论结果如何，从她答应为程归远拼尽全力一试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结果的准备。
“那就打一场，若我赢了，即刻破阵放所有人出去。”
宋珩淡淡开口，即便是到了此刻，他依旧绝口不提甄泠朵，而是硬生生拉着整个阵法里的所有人，为的也不过就是不让眼前人将对自己的怒火转嫁到那个人头上。
听他说得如此坚决，柳姑娘却是不自觉心中一动。
要知道，她可是已经见过甄泠朵了，也最是清楚那丫头如今有多安全，可宋珩不知道。虽说从始至终底下人都不曾泄露分毫，可宋珩却还是愿意为了她铤而走险。
这样不顾一切的关心，柳姑娘此前也曾感受到过。
那时候他们被困在商场的鬼蜮里，因着是冷不丁被丢到了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一时间疏理不出任何线索，只能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程归远也是一样的。
虽全无头绪，可想要离开这禁锢之地的念头却从来清晰而坚定。
经年日久，柳姑娘差点就想不起，程归远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将那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逃生机会让给自己。
但冷不丁四目相对之时，彼此眼神里的关切和在意，她会一直记得。
那时候的他们，坦诚的提及各自的过往，以及那从不曾动摇过的坚定信念。程归远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但还是放任情愫肆意生长。
柳姑娘说他傻，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不答应吗？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为温和的手段了呢。”
宋珩等了许久，始终都没能等到眼前人回应，这让他不自觉有些许错愕，显然如眼前这般，毫无预兆的沉默，并不在他先前的预料里，但眼下一切就这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