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面不改色，从容不迫（1 / 1）
彭臻的傀儡之躯刚踏入舱室中央，四周骤然一静。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攥住，不再流动。
下一秒——
“咚。“
一声低沉的心跳，从黑暗深处传来。
那不是人类的心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每一次搏动都让整座舱室震颤，仿佛整片海域都在随之起伏。
彭臻的傀儡之躯猛地僵住。
他缓缓抬头，看向舱室尽头。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开始蠕动，扭曲，如同深海之下蛰伏的巨兽缓缓苏醒。
一缕幽蓝色的光，自黑暗中亮起。
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无数符文在虚空中浮现，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网，而网的中央，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彭臻曾经和古尔扎有过一面之缘，那道身影正是他。
只见古尔扎立于阴影之中，一张老脸上绘满猩红萨满油彩，身上穿的却是道门的八卦长袍，头上的发髻如同宝塔层层叠叠。
在他的背后展开着一面黑旗，旗面并非布料，而是由某种活物般的阴影织就。
隐约可见一头巨大的八爪鱼，在旗杆中若隐若现。
“你很有胆色。“古尔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深海最深处传来，带着万吨海水的重压，直接碾进听者的骨髓。
彭臻的傀儡之躯微微拱手，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古尔扎前辈，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古尔扎眯起眼睛，背后的黑旗无风自动，八爪鱼的虚影在阴影中翻腾。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如渊：“这东海之上，能站着跟我说话的，除了崇德派的云霄子，你是第二个。“
彭臻故作惊讶：“哦？本派的云霄老祖竟与前辈也是故交？“
古尔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既有向往，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云霄那老道，修的是道门正统，一身法力通天彻地。若论伟力归于自身，实在是远胜于老夫……传闻化神期的大修士，甚至能比肩黑海魔皇、麒麟妖神那等存在……“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了几分，“而我，终究只能借力。“
彭臻目光微动：“前辈何必妄自菲薄？萨满之道，沟通天地，驾驭万灵，亦是通天大道。“
古尔扎冷哼一声：“通天？呵……上一次若非借了黑海魔皇夔渊的一缕气息，恐怕根本震慑不住云霄子，就更别说和他谈交易了。“
“原来前辈早就和本派祖师有过私下交易……”彭臻继续微笑说道：“前辈今日邀我畅谈，莫非是想指点一二？“
古尔扎盯着他，忽然咧嘴一笑：“彭臻，你是个聪明人。不如转修萨满之道，做我的亲传弟子，我可传你秘法，让你短时间内实力暴涨，如何？“
彭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前辈厚爱，晚辈心领了。不过，我修的是道门根基，怕是改不了路。“
古尔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罢了，人各有志。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森冷，“你在东海搅风搅雨，斩杀玄溟子抢夺海船，究竟意欲何为？“
彭臻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我可以回答你，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古尔扎挑了挑画着油彩的眉毛：“你说。“
“你操控浮游海妖，吞噬修士内脏，占据修士身体……糜烂整个东海……“彭臻直视对方双眼，“你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黑旗上的八爪鱼虚影突然剧烈翻腾，古尔扎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如渊：“力量，追求像麒麟妖王那般纵横世间的力量。“
“那你为何不修习道门功法寻求超脱？“彭臻追问。
古尔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那张半是油彩半是面具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也想……“他摩挲着腰间的骷髅铃铛，“而我毕竟是萨满出身，没有传承，只能够吸收修士的记忆获得修炼的法门“
“修仙重在悟道，不在法门。“彭臻摇头，“若求法门，何不去各派藏书阁？何必……像你这般大造杀戮“
“你在教我做事？“古尔扎突然打断，背后黑旗猎猎作响。
彭臻神色不变：“谈不上说教，探讨修道之法罢了。“
古尔扎嘴角笑意更甚：“这么说我还要叫你一声道友了”。
“同修大道，皆为道友。”彭臻一脸坦荡的说道。
古尔扎面露戏谑：“彭道友。“
“古道友。“彭臻还礼。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笑声在舱室内回荡。然而——
笑声戛然而止。
古尔扎面色骤变，眼中杀意暴涨：“老夫是什么存在！？匹敌元婴，统御东海，云霄子唤我一声道友也就罢了，你小子凭什么？“
话音未落，彭臻的傀儡头颅“咔嚓“一声断裂，滚落在地。
看着在地上滚落的人头，以及矗立不动的“彭臻”，古尔扎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哼！难怪直面老夫，面不改色，原来真身根本不在此处。“
地上的头颅眨了眨眼，竟还能开口说话：“前辈何必动怒？“
只见无头傀儡弯下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头颅，往脖颈上一按，符文闪烁间，头颅竟重新接了回去。彭臻扭了扭脖子，笑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古尔扎眯起眼睛，背后的黑旗猎猎作响：“哦……什么交易？“
“这笔交易，你稳赚不赔。“彭臻侃侃而谈，显得极为自信，“我知道你在前面的岛屿养着数百童男童女，这些孩子都是你用人族修士繁衍而来，其目的恐怕也是为了给浮游妖做人皮载具，不如这样……你把这些孩子交给我，我把他们培养到成年，然后再还给你，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古尔扎闻言冷笑出声：“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彭臻不慌不忙地抬手：“我用十位金丹真人作抵押。“
“十位金丹？“古尔扎面具下的眼睛眯成细线，“就凭你这具傀儡……“
彭臻伸出手指轻点舱顶，“此刻在你我头顶，灭妖盟的云舟上，正好停着十位金丹真人。这个抵押，可还够分量？“
古尔扎仰头望向舱顶：“那帮鼠辈狡猾的很，老夫追不上。“
“把他们引下来便是。“彭臻淡淡道。
古尔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见眼前的“修士“突然浑身燃起幽绿色火焰。傀儡外壳在烈焰中寸寸剥落，露出地火卫狰狞的真容。
“原来如此……“古尔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出手阻拦。
彭臻的傀儡之躯猛然抬手，一道剧毒地火直冲舱顶。幽绿的火焰在接触到船板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火蛇，沿着木质纹理飞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