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贾母的心计（1 / 1）
尤氏见状，心中越发的凄苦，刚想说几句，却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紧接着便有丫鬟通传道。
“老祖宗来了。”
尤氏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却见一鬓发银白的老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快步的朝着宁安堂内而来，原本极为雍容脸庞这会满是焦急之意。
一见到尤氏，贾母便眼眶泛红，哀声道。
“珍哥儿媳妇，到底是怎么了啊？珍哥儿前几天还好好的，还来给老婆子我请安，怎么这会就不中用了啊！”
尤氏也是双眸垂泪，哽咽道。
“老太太，我…我也不知啊…”
“昨儿人抬回来的时候双腿就已经是保不住了，请了太医救治，也勉强只能保住一条命，余生怕是只能瘫在炕上了…”
闻言，贾母也是老泪纵横。
“老天爷呐，珍哥儿正值壮年，怎么就遇到这等祸事了呢！”
贾珍虽然是宁国府之人，但宁荣一体，同气连枝。
贾母也是他的长辈，算是看着贾珍长大的。
虽说这孩子平日里顽劣一些，喜欢胡闹，但怎么就落到下半辈子残废，瘫痪在炕上的地步了…
“不行，我得去瞧瞧珍哥儿。”
贾母红着眼眶，便要进去看看贾珍。
在她身旁的大丫鬟鸳鸯，赶忙上前一步搀扶着老太太，动作轻快的掀开帘子，进到了宁安堂屋内。
刚踏进门，一股刺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贾母年逾七十，什么事没经历过，心下明白贾珍这是真的残废了，连屎尿都已经控制不住了，不禁悲从中来，哀叹一声，退了出去。
“我们走吧，别让珍哥儿太过难堪了。”
……
宁安堂，正厅。
贾家众人几乎皆是到场。
贾母坐在上座，下方贾政，贾赦，贾琏，贾蓉等男丁一一陪侍在一旁，而王夫人，尤氏等一众妇人则是躲在屏风后面。
史老太君眼眶泛红，面带哀色，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沉声道。
“蓉哥儿！”
“你说仔细了，你老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贾蓉跪在地上，在诸多长辈的注视下瑟瑟发抖，不敢有所隐瞒，只能战战兢兢的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起初，老爷说是给我寻了一门亲事，但谁知那家的姑娘打小已经跟人订好了娃娃亲，连婚书都交换过了，男方就是把老爷打成这副模样的那个贾琰，他也是宁国后人，就住在后巷的胡同里。”
“老爷心有不甘，就寻了万马堂的马空群还有巡防营的高湛，想要逼那贾琰退婚，可谁曾想那小子性烈如火，一身本事更是惊世骇俗…”
早已被贾琰吓破胆的贾蓉，虽然不敢添油加醋，但毕竟子不言父过。
让他也只能删删改改，尽量淡化贾珍的过错，把万马堂之事以及最后在巡防营衙门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贾母不是老糊涂。
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的她，什么大宅门里的隐私事没见过？只要不涉及到贾宝玉，她就精明的很。
这会，她略微一寻思，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的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只觉得有些心累。
这都是什么事啊！
作为一族之长的贾珍竟然要抢族内子弟的媳妇，为此还不惜勾结帮派和官府，要置人于死地。
还有那个叫贾琰的，也是个脾性大的，怎么敢把堂堂贾家族长，宁国公府家主打成残废呀，这不是把贾家的脸面踩在地上么？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老太太才啐了一句，狠狠的一顿拐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哀声道。
“珍哥儿糊涂啊！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怎么就盯上人家订好的亲事不放呢，如今闹的满城风雨的，我贾家的脸面都叫他给丢尽了！”
“还有那叫贾琰的，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小小年纪，出手就这般狠辣，心思歹毒的紧。”
而一旁的贾赦则是抱有不同的意见，轻哼一声，义愤填膺道。
“老太太，就算珍哥儿这事做的有错处，可那个叫贾琰的小子，一个旁支的小辈，胆敢对族长下这种毒手，也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明儿个我便去京兆府报官，必是要把这小子弄进大牢里，让他好好蹲上几年不可，反了他了！”
此言一出，贾母眉头皱起，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总归觉得此为贾家族内之事，不该报官，也不宜报官。
而贾政则是沉默以对，没有赞成，更没有反对。
而这时，贾蓉却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大老爷…那贾琰的背后好像也有背景。”
“皇城司的那位魏指挥使，好像就和他关系匪浅，那天在巡防营，就是她亲自带着皇城司的人前来救场，亲自作保保下了他…”
皇城司，指挥使？
刚才还信誓旦旦，义愤填膺的贾赦，这会口中的叫嚣声戛然而止，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贾蓉。
“蓉哥儿，你…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刚才不是说那小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么？怎么又跟皇城司扯上关系了？”
“孙儿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巡防营的高大人都对那位魏大人极为恭敬，其余的我当日没有听见。”
那日，在亲眼目睹了贾珍被打残之后，贾蓉人都吓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寻思别的？只知道跪在地上求饶，恨不得把脑袋藏进裤裆里。
因而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甚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是来了一位大人物把贾琰给保下了。
闻言，贾家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一时间，宁安堂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贾赦贾政等人面面相觑，最终又是沉默不语。
自家事，自家知。
贾家如今虽然还顶着个一门双国公的名头，但底下且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贾珍贾赦靠着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胡天胡地，而贾政则是在工部这等清水衙门做个五品的员外郎，一辈子也难有什么成就。
可以说，在官面上，贾家以及没有能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虽说虎死不倒架，贾家在朝中还有不少老亲旧故。
可这点珍贵的人情可是用一分就少一分的。
与其说花费在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贾珍身上，倒不如留着将来为宝玉，兰哥儿求一个富贵前程。
当然，这也只是贾母以及屏风后面的王夫人私底下的想法，自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可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对面也有大人物死保，这件事怕是就不能再推到官面上说话了。
一时间，宁安堂内气氛凝结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