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试炼迷宫（1 / 1）
陆城的脚尖刚触到黑沙，后颈便窜起一股凉意，那凉意好似冰丝，顺着脊椎缓缓蔓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沙粒细得反常，像是被碾碎的星子，从运动鞋缝隙钻进来，贴着脚踝的皮肤簌簌滑动，触感如同轻柔的羽毛，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
柳雪的手指在他掌心骤然收紧，他听见她喉咙里溢出半声惊呼，那惊呼尖锐而短促，在寂静的迷宫中格外刺耳——三人眼前的景象在眨眼间翻转，原本狭窄的石缝扩张成穹顶高阔的迷宫，青黑色石壁上爬满蛇形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微光，像被冻住的闪电，那幽蓝的光在黑暗中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这是...“柳雪的声音发颤，布包带子在她手腕勒出红痕，那红痕触目惊心，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胸前的玉佛，那是她亡夫留下的，“小陆子，我脚底下的沙在动。“
陆城低头，果然见黑沙正以他的鞋尖为中心，缓缓打着旋儿，那旋转的黑沙仿佛一个小小的漩涡，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他掌心的铜钥突然发烫，像是被投入热水的铁块，烫得他手指蜷缩，却又舍不得松开——这是系统任务奖励的“青铜古钥“，据说这青铜古钥在历史传说中就带着一些不祥之事，曾有使用者在开启相关通道后遭遇莫名的灾祸。
上回在石棺峡谷触发幻象时，也是这东西发出蓝光。
此刻钥匙表面浮起淡青色纹路，竟与石壁符文如出一辙。
“跟着它。“陆城将钥匙举到眼前，蓝光在瞳孔里跳动，那蓝光闪烁不定，好似一只灵动的眼睛，“它在指方向。“
周川的短刀斜斜挑起，刀尖点了点左侧石壁：“你们看。“三人顺着刀光望去，方才他们进来的位置已被一面新墙取代，墙面上的符文还在滋滋冒火星，那火星飞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半分钟前这里还是通道。“他伤臂的绷带渗出暗红血渍，声音却稳得像钉进岩缝的钢钉，“迷宫在活化，我们每走一步，路线都会重置。“
柳雪的指甲掐进陆城手背：“那...那我们会不会困在这里？“
“不会。“陆城反手握住她发抖的手，钥匙的热度透过掌心传到两人相触的皮肤，那热度滚烫，如同烙铁一般，“系统任务提示过'终焉之路'，青铜钥是关键道具。“他想起系统面板上闪烁的任务进度——“试炼迷宫：0/3“，喉结动了动，“它要的是通过，不是困死我们。“
话音未落，迷宫深处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像用骨棒敲击青铜，“咚、咚、咚“，每一下都震得石壁符文明灭，那震动让空气都跟着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陆城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周川旋身挡在柳雪前面，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
黑影从拐角处浮出来时，柳雪的玉佛“啪“地坠地——那是个穿黑袍的少年，眼尾有道刀疤，左腕系着与石壁符文同色的蓝绳，正垂眸盯着陆城掌心的铜钥。
“你们不该来。“少年的声音像碎冰刮过玻璃，那声音尖锐而寒冷，让人心生寒意，“钥匙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力量。“
“你是谁？“陆城向前半步，钥匙热度飙升，烫得他掌心发红，那发红的掌心刺痛难耐。
他注意到少年左腕蓝绳上挂着枚银质钥匙扣，形状与自己的铜钥几乎一样，只是小了两圈。
“钥匙守护者。“少年抬眼，瞳孔是罕见的灰蓝色，“也是试炼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突然模糊，像被投入水的墨滴。
陆城本能地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片冷雾，那冷雾冰冷刺骨，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周川的短刀砍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石壁迸出火星，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守护者？“柳雪蹲下身捡起玉佛，指尖擦过方才少年站过的地面，“这儿有冰碴子。“她摊开手，三颗米粒大的冰晶正在掌心跳动，那冰晶闪烁着寒光，摸上去冰冷坚硬，“大夏天的，哪来的冰？“
陆城没回答。
他盯着钥匙表面新浮现的纹路——方才少年出现时，铜钥上多了道分叉的刻痕，像条指向更深处的路。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任务进度跳到“1/3“。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走。“
迷宫的空气在他们转身时变了。
原本潮湿的土腥气里渗进铁锈味，那铁锈味刺鼻难闻，石壁符文的蓝光开始扭曲，像被风吹皱的水面，那扭曲的蓝光闪烁不定，让人眼花缭乱。
柳雪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陆城转头，看见她瞪圆的眼睛里映着自家老屋——墙上贴满催债单，陆父咳得直不起腰，柏铃攥着菜刀站在门口，对面是三个纹着青龙的壮汉。“妈！“柳雪踉跄着扑过去，却一头撞在石壁上，额角立刻肿起青包，那青包高高隆起，触之疼痛难忍。
“幻象！“周川的声音带着磨牙声。
陆城这才发现学长的短刀正抵住自己咽喉——周川的瞳孔里，倒映着满地断刀，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跪在尸体堆里，正是周川自己。“清醒点！“陆城吼着抓住周川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肌肉，那指甲陷入肌肉的刺痛感让周川清醒过来，“那是假的！“
剧痛让周川瞳孔收缩，短刀当啷落地。
他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我...我看见上个月实战考核，我保护的新生被怪物撕成了碎片。“
陆城的胸口突然灼痛。
他低头，看见自己校服上渗出鲜血——幻象里，他跪在石棺峡谷，张喜的黑血正从他腹部伤口汩汩涌出，柏铃在远处哭喊：“阿城你答应过妈不碰武道的！“陆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几乎要昏过去，那钻心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汗珠。
他想起系统任务里“守护家人“的主线，想起柳雪塞给他的续骨散，想起周川明知道危险还跟进来的背影。“够了！“他吼出声，铜钥的蓝光骤然暴涨，像把利刃劈开眼前的幻影，那暴涨的蓝光闪耀夺目，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石壁符文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柳雪抓住他的胳膊：“小陆子，我...我刚才看见我老伴儿了，他说让我跟他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很轻，“但我得看着你考上武院，看着你妈病好，对吧？“
周川弯腰捡起短刀，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这关是测心魔。“他用刀尖挑起石壁上重新亮起的符文，“现在符文颜色变浅了，应该是我们过了。“
陆城握紧发烫的铜钥，系统任务进度跳到“2/3“。
前方突然传来石板摩擦的轰鸣，那轰鸣震耳欲聋，三人顺着声音望去，原本封闭的走廊尽头裂开一道门，门内涌出的风里带着檀香，比迷宫其他地方温暖许多，那檀香的气味淡雅而宜人。
“走。“陆城率先抬脚，钥匙在掌心震动，像在催促，那震动的感觉清晰而有力。
当他们跨过那道门时，柳雪突然拽住陆城衣袖：“小陆子，你听。“
三人屏息。
空旷的回响里，有块石头坠入深潭的闷响，有锁链拖过地面的吱呀，还有...某种庞大生物的呼吸声，正从更深处传来，那呼吸声沉重而缓慢，仿佛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而在他们前方，黑暗中浮起一点幽光——那是块悬浮的石碑，表面刻着三个陆城从未见过的古字，在黑暗里像三颗跳动的心脏，那幽光闪烁，好似神秘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陆城的鞋尖刚碾过最后一片黑沙，三人便踏入了空旷的大厅。
穹顶极高，像倒扣的青铜碗，石壁上的符文已尽数熄灭，唯有中央悬浮的石碑泛着幽光，刻着的古字在空气中震颤，每一笔都像要扎进视网膜——“唯有战胜心魔，方能获得钥匙的认可。”
柳雪的布包滑落到臂弯，她望着那石碑，喉结动了动：“小陆子，这字...跟你钥匙上的纹路像极了。”
周川的短刀轻轻敲了敲刀柄，刀身映出石碑的影子：“系统任务进度是2/3，看来这是第三关。”他有伤的手臂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还在忌惮方才的幻象。
陆城的掌心传来铜钥的灼烧感，系统面板在视野边缘闪烁，任务提示跳出猩红字体：【触发最终试炼：心魔具象化】。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指尖刚触到石碑表面——
寒意从指尖窜上脊椎，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等他再睁眼，脚下是焦黑的土地，风里裹着铁锈味，那铁锈味刺鼻浓烈，远处立着个身影。
那人身着破碎的玄色长袍，半张脸被刀疤扯得变形，正是赵无极的残魂。
“陆城。”残魂的声音像风刮过骨茬，那声音干涩而恐怖，“你以为杀了张喜、闯过幻象，就能摆脱命运？”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的黑雾里浮起陆城的记忆碎片——柏铃咳血的帕子、陆父被催债人推搡的后背、李弯弯嘲讽的笑，“你护不住他们的。你所谓的‘逆袭’，不过是我布下的局。”
陆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系统刚激活时，新手任务就是“在气血考核中成为笑柄”；想起张喜暴起伤人时，系统突然弹出“制伏张喜可获得古神八式”的提示。
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炸开，他喉咙发紧：“你...你一直在操控我？”
“不然呢？”残魂的笑声像碎裂的瓷片，那笑声尖锐而刺耳，“青铜钥是我留给这世界的锁，你不过是撞开锁的笨老鼠。”黑雾裹住他的手腕，“现在，把钥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家人死得痛快些。”
陆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柏铃煮药时的雾气、柳雪塞给他续骨散时的温度、周川为他挡下幻象时的颤抖，这些画面突然清晰得刺眼。
他想起在石棺峡谷，张喜的黑血溅在他脸上时，系统提示的不是“击杀反派”，而是“守护重要之人”；想起柳雪说“小陆子你眼里有火”时，他第一次觉得“反派”这个标签，或许能被自己重新定义。
“去你妈的棋子！”陆城吼出声，拳头裹着古神八式的劲气砸向残魂。
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拳风带起的气浪撕碎了黑雾，那气浪呼啸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
残魂的身影晃了晃，露出惊愕的神情：“你...你怎么可能挣脱我的精神束缚？”
“因为我要护的人，比你的阴谋重要一万倍。”陆城的拳锋擦过残魂的面门，在虚空中炸出蓝色电弧，那蓝色电弧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守护家人”的主线任务进度条，想起每一次完成任务时，柏铃的药钱就多一分着落。
这些真实的温度，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更灼人。
残魂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被风撕成碎片：“你会后悔的...钥匙的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
陆城踉跄着单膝跪地，掌心多了枚银色碎片。
碎片表面刻着与青铜钥相同的纹路，贴合在铜钥上时，他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锁扣闭合的声音。
但胸口的灼热感突然加剧，像有团活火在血管里乱窜，那灼热感让他全身燥热，汗水湿透了衣衫。
他捂住心脏位置，指缝间渗出冷汗。
“出来了！”
柳雪的惊呼让陆城猛地抬头。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跪在大厅中央，周川的短刀正指着他身后——林秋白不知何时站在石碑旁，左腕的蓝绳结着冰碴，灰蓝色瞳孔里映着陆城掌心的双钥。
“这只是开始。”林秋白的声音比之前更冷，那声音冰冷刺骨，“钥匙认主需要三重试炼，你过了心魔关，还有生死关、因果关。”
“钥匙到底是什么？”陆城撑着石碑站起，银色碎片的凉意与铜钥的热度在掌心交织，那交织的感觉复杂而奇妙，“你说的守护者，到底在守护什么？”
林秋白的目光扫过他胸口，那里的灼热感让校服布料泛起焦痕：“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转身走向大厅角落，靴跟叩在地面的声音像倒计时，“记住，钥匙不是力量，是诅咒。”
“轰——”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陆城还没来得及从战胜心魔的疲惫和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脚下传来的震颤惊到，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颤，转头时正看见右侧石壁裂开蛛网状纹路，碎石像暴雨般砸落，那碎石砸落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柳雪尖叫着扑过来拽他，周川的短刀挑飞一块飞石，擦着柳雪耳际钉进石壁。
“迷宫在崩塌！”周川吼道，他的伤臂再次渗血，却仍护在柳雪身前。
陆城望着逐渐倾斜的穹顶，突然发现地面裂开一道深缝，黑黢黢的像野兽的嘴，缝里涌出的风带着潮湿的土腥气，比之前的冷雾更沉，那土腥气刺鼻难闻。
林秋白站在裂缝边缘，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惋惜，有警告，还有一丝...期待？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林秋白的声音被轰鸣淹没，他最后看了眼陆城掌心的双钥，转身跃入裂缝。
“林秋白！”陆城想追，却被柳雪拽住胳膊。
“小陆子你看！”柳雪指着裂缝，那里的黑暗中似乎有幽绿的光在浮动，像无数双眼睛，那幽绿的光闪烁不定，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下面...下面有东西。”
周川扯下衣角缠住伤臂，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走吗？”
陆城望着裂缝里翻涌的黑暗，胸口的灼热感突然化作一股锐痛，像有什么在催促他跳下去。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突然变更的任务——【终焉之路：深入迷宫核心】。
青铜钥与银碎片在掌心发烫，纹路亮起的瞬间，他听见深处传来一声低吼，像某种沉睡的巨兽被惊醒，那低吼低沉而震撼，让人心惊胆战。
“走。”陆城握紧双钥，“就算是阴谋，我也得走到底。”
他率先跨过裂缝边缘，下坠的风灌进衣领时，他瞥见下方有幽蓝的光带缠绕在石壁上，像某种古老的锁链，那幽蓝的光带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而在更深处，有座被黑暗笼罩的建筑轮廓若隐若现——那是...一座塔？
此前在迷宫中，偶尔能听到一些古老的传说，隐隐提及这迷宫深处或许藏着一座神秘的塔。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陆城听见柳雪的尖叫和周川的低喝。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某种腐朽的甜味，像极了石棺峡谷里那口青铜棺的气味。
他不知道下方等待的是机遇还是陷阱，但有一点很清楚——这条“终焉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