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本色的表演（1 / 1）
在乌迪内的威尼斯主力陷入了被动。
批评弹劾的信件如雪花般从领地内部飞来……
各地的执政官、议员、乃至尊贵的总督大人都致信前线指挥官，批判其对战局的被动与懈怠。
严厉的催促其击败林远的入侵部队，然后火速回援腹地。
甚至还威胁称，如果继续消极避战，便要替换掉他，派一名勇敢且年轻的指挥官过来……
临阵换将，催促进军都可能会造成惨烈的教训。
在中国历史上，这种惨痛的教训比比皆是，前有长平之战赵括替换廉颇，后有朱由检催促孙传庭仓促出关。
然而可惜，威尼斯人没有这种惨痛的记忆，即便有此刻也顾不上了……
原因无他，在林远所处前线的后方。
卡拉拉人出兵进攻了维罗纳，而哈布斯堡的腓特烈，则已经越过阿尔卑斯山口，包围了特伦托……
两支大军直插威尼斯大陆领地的腹地，此刻威尼斯已无后方可言……
再加上，为了抵抗扎达尔的围攻，威尼斯已经派去了不少有生力量，前线也已经集结了两万大军与林远对峙……
此刻威尼斯腹地十分空虚。
即便总督大人已经下令再次集结一支军队，但是等新军队集结完毕，大陆领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特伦托和维罗纳可不是沿海城市，可以无限输入补给和资源。
再加上，抽调过军队后，腹地的城市本就防务空虚。
更别说，维罗纳曾是卡拉拉的领地，其中还有不少残余的忠臣……
所以此刻也由不得威尼斯人不着急，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大陆领地现在正面对三面夹击，准确说算上扎达尔的那里的围攻，应该是四面夹击。
失去了大陆领地，威尼斯只是一个狭小的城邦国家，根本无力支撑庞大的海外殖民地与贸易据点，大陆领地为其提供了宝贵的人力资源。
这个时代意大利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最富裕的地区之一。再加上在过去的几代人的时间里，威尼斯人逐渐强盛，正慢慢的逼近自己国家历史上的黄金时代，一跃成为了意大利最强大的城邦国家，并确定了地中海的贸易与海洋霸权。
以至于当奥斯曼帝国崛起之后，威尼斯人在海洋上长时间稳稳地压制奥斯曼一头。
在这种情况下，骄傲的威尼斯人突然遭到了这种打击，其心情必然是焦急且愤怒的。
而这一情绪，自然而然的化作了如雪花般的信件，抵达了威尼斯前线指挥官的手中。
巨大的压力来到了前线指挥官这里，现在他必须做出决策，或者说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此刻，林远这支庞大的军队就在自己脸上，他不可能放开林园独自向后撤退，先解决领地内的两支敌军。
如果是那样的话，林远很乐意一路慢悠悠的跟着他，然后在半路上把他逼疯，送他去死。
所以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清楚这一条路是走不通的，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出城与林远决战。
凭借自己的人数优势，只要在战场上击溃了林远的这一支部队，他就可以从容的回军支援其余两处，那么整个战局便会豁然开朗。
只是问题在于：他能否击败林远吗？
再加上此刻他已经没有了继续坚守的权利，仓促应战，仓促出击，胜算几何呢？
在他眼中，或许只能祈祷上帝为接下来的决战，作出公正的裁决。
林远也在乎上帝的裁决，毕竟搞迷信这一块，林远身为21世纪的人，也看过见过不少心得。
因此，哈布斯堡的军中在这几天驻扎的过程中，直接频繁冒出来了好几个神迹。
作为军团的指挥官之一，亨利煞有介事的如同变戏法般变出来了好几位红衣主教，对这些神迹进行解读。
最后毫无疑问的都宣称这乃上帝赐予的吉兆……
此战必胜，诸位将士们大可放心！
没错，虽然林远不在乎，但是只要能有利于鼓舞士兵的士气，自然是乐意去做的。
至于现在，对于面前的敌人却丝毫不需要任何玄学。
林远早已经在战略和战术上吃定了对手，现在只需要安排一个合适的陷阱，让这头躁动不安的野兽自投罗网就好了。
终于，在3月末的一个清晨，威尼斯的大军在雄壮的号角声中向着城外开拔。
2万人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看起来颇为震撼有气势。
林远也打起精神，提前安排好了作战方略，只等面前这头野兽自投罗网。
在与同伴们商议完之后，林远与恩斯特的联军被分成了两部分。
哈布斯堡的军队在一处山坡上列阵迎敌。
而林远的两个军团，二十个方阵否则在背后一处被视野遮挡的山谷中严阵以待。
哈布斯堡的军队只有五千余人，在旷野上与威尼斯人两万大军对峙，看起来有些势单力孤……
而对面年轻骄傲的士兵们也自信的坚称，林远的部队已经摄于己方强大的威慑，率先逃跑了……
只剩下哈布斯堡的孤军还在这里勉强坚守。
而恩斯特的哈布斯堡军队也似乎在配合着威尼斯人心中所想，偃旗息鼓一般，只是静静的站成一团，既没有欢呼，也没有战吼，一片死寂。
仿佛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
“早知道敌人这么弱，我们就该提前出击。”
“是啊，说的没错，真不知道指挥官大人是怎么想的，我们竟然白白在城里待了20多天。”
“要是我们在20多天前就把这支残军打败了，后方根本不会有现在的危险。”
“先别说指挥官大人了，咱们今天咱们先把今天的仗打胜了，再回去支援也来得及。”
威尼斯这众年轻的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似乎已经在唱响战后的战利品分配了。
面对此等情形，甚至威尼斯人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都对自己当初的决策产生了一丝疑惑……
但是很快，经验与理智帮他做出了理性的判断！
不是这样的，面前这支军队的弱小与虚弱必定只是假象，虽然搞不清楚对面在想什么，但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绝非事实！
且不说对面那个林远在过去的几年中，在战场上取得的辉煌成就。
别忘了，当初威尼斯人在帕多瓦的围城中也是吃了亏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事后根据溃兵描述，有理由认为当初参与行动的就是林远以及麾下的骑士。
更何况林远这些年以区区一个乡下小领主的身份，快速崛起为一方公爵。
凭借的就是在战场上神奇的表现！
现在他主动率军来此，怎么可能会导致军队分崩离析呢？
想必又是他搞的一些花招。
威尼斯商人遍布欧洲各地，因此这个城邦与海洋商业共和国拥有天然的情报网络，各地的威尼斯商人会自发地将本地发生的大事件彼此传达。
最终汇聚到威尼斯人的统治核心。
因此林远发生的这些事情，对于威尼斯的指挥官来说并不是秘密。
而现在，这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危险，索性采取一个稳健的姿态，先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指挥官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下达。
战场中间的旷野上，一名穿着洁白的罩袍，插着鲜艳羽毛装饰，盔甲极其华丽且带着一丝滑稽的骑士。
操控着胯下的战马，迈着小碎步，一蹦一跳的向着己方的军阵缓缓的靠近……
那匹马一蹦一跳的，甚至还不时扭一下屁股，看起来夸张又离谱。
没错，这名哗众取宠的骑士正是亨利……
林远屹立在后方的山头，看着亨利夸张的表演，尴尬的挠了挠头……
心里吐槽道，本色出演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千万别玩漏了呀！
亨利胯下的战马迈着小碎步，在威尼斯军前溜达了一圈……
手中挥舞着长剑，俨然一副挑衅的姿态。
果然，威尼斯阵营中年轻的贵族骑士们哪能受得了这口气？
顿时一名年轻且骄傲的城邦骑士猛的一挥胯下战马，擅自向着亨利发起了冲锋。
亨利的小马正背对着敌阵溜达，看起来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突袭，直到敌阵的欢呼声响起，才猛然回头，敌人已逼至眼前。
亨利仿佛被吓了一跳连忙催促马匹向前加速，试图避开身后的突袭。
可惜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骑士骑枪平举，已经做好了最后的突刺。
骑枪瞄准了亨利的背甲，身后的欢呼声也同步达到了高潮，只等勇敢的城邦骑士击败这个挑衅的小丑，振奋己方的士气！
甚至连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都微笑着眯起了双眼，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欣赏这一场好戏。
这种速度差距，这一击只要命中，对面的小丑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没错亨利和林远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亨利也没打算硬吃这一击，虽然亨利身上的盔甲是被特制的，亨利也对自己的杰作很有信心，但是在林远的严令之下亨利还是没有选择冒险。
在骑枪即将刺中亨利的刹那，亨利身子猛的向左侧一滑……
整个人滑到了马鞍的左侧，将将避开了从后方袭来的骑枪！
同时右手持握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左手中。
左手的长剑在亨利闪身同时向左侧猛的挥去，直击从左后方快速逼近的年轻骑士。
骑枪的冲刺落空了，但亨利的长剑却命中了年轻的骑士。
阴差阳错之下，剑刃顺着骑士的胸甲划入了腋下的缝隙…
由于右臂夹着骑枪，这里的缝隙门户大开…
鲜血顺着腋下的棉甲流出…
平举着的骑枪掉落在地，剧痛之下失血过度的骑士也摇晃了几下之后，跌落在地…
亨利取胜了…
只不过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连恩斯特麾下的士兵也惊呆了…
自然也包括亨利和林远。
亨利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而远处山坡上的林远简直惊呆了…
提前说好的，象征性的过两招，然后诈败逃跑…
怎么一招把对面给秒了？
愣了片刻之后亨利才缓过神来…
连忙高举长剑，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坐在马上手舞足蹈。
没办法，自己攻击力太强，提前下班失败，只好含着泪加班继续表演了……
亨利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将刚才的击杀归咎为一场意外……
虽然的确是一场意外……
但是任何冷静的人都会明白刚才，亨利躲闪的那一下并非常人所能做出来的动作。
但是战场并非能给人冷静思考的地方。
亨利相信此刻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欠揍，表演的足够夸张，对面年轻气盛的骑士们肯定会把刚才的行为归咎为一场意外…
从而忽略亨利那一下闪避的超神发挥。
到时候只要有几个上头的青年骑士一边高呼复仇一边骑马冲上去群殴亨利…
那么今天的战术就成了…
还好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军团士兵和侠义骑士都不在。
哈布斯堡那些人自己也不认识，亨利索性豁出去了，再次控制着缰绳，让胯下马匹绕着圈跳舞…
同时还在马上站起身挥舞着长剑冲着一众青年骑士们嘲讽。
“威尼斯没有勇士了吗？”
“眼看着自己的同胞横死，只会站在原地袖手旁观？”
“你们这群懦夫！”
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意识到了不好，连忙策马试图前往一线去控制住躁动的骑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怒火上涌的骑士们已经再也按耐不住了。
只见一名青年骑士跃出阵线，丢掉手中的骑枪，拔出长剑高呼为同伴复仇向着亨利冲去！
有了带头人，其余的骑士们再也顾不上纪律与荣誉，纷纷策马前出，一同上去群殴亨利。
越来越多的骑士策马冲锋，资深年长的骑士们无可奈何，只能叹息着召唤其余骑士一同发动冲锋！
毕竟中世纪的骑士最擅长的就是冲锋…
威尼斯主力的前锋骑士在亨利的鼓动之下擅自发起了冲锋，身后的步兵们早已习惯了跟随在骑士的身后，误判了命令的步兵阵线随即一同向前…
顷刻之间威尼斯大军主力齐出，跟随骑士们一齐发动了冲锋。
然而这次亨利却没继续陪他们周旋，眼看计划得逞便立刻催促马匹向着后方撤退。
同样，眼看亨利计划通，恩斯特以及手下的士兵们同样向着后方一哄而散……
最初追击亨利的几名骑士在发现亨利转身逃跑后本欲停止追击。
然而回过头才发现整支大军此刻都已经跟在自己身后……
冲锋已经开始，已经停不下来了……
恰逢哈布斯堡的军队向后溃逃，威尼斯的骑士们一边欢呼一边策马前往追击向后奔逃的敌军！
威尼斯的军队终于越过了哈布斯堡人列阵的山头……
而在前头后面，真正的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