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青铜与火之王（二）（1 / 1）
“你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吗？”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五十米，漆黑的服务器与管线中，男人仰靠在电脑椅上，双手枕头。
柔和的光照亮了他满是胡茬的脸，那束光从头顶垂直打了下来，光束投影出半透明的女孩，她穿着墨绿色的校服，素白的蕾丝领巾和素白的脸几乎分不出界限。
“以前我不会相信，但现在，有一些事情的确是不能用科学或者言灵来解释。”
女孩摇摇头，随后垂落下目光看向了男人的头顶，伸出她纤细的手轻轻的拂过了他的发丝，但却碰不到任何的实体。
“EVA，你说，他能让你回来吗？”男人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在瑟缩，也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抽动了他的神经。
“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他呢？”EVA轻柔的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因为我很害怕，你是不是会有点看不起我？”
男人挠了挠他的胡茬，挂出了几声沙沙的声音。
“我还欠那家伙好几十个亿的赌资.....特么的，这家伙可真狠啊，有钱没地方花是吧！下注一投就是一个亿，还是刀乐，赢了也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失眠了多少次，一做梦就梦到我被他找上门，然后说什么既然我给不起钱，那就肉偿吧，于是我被拆成了一堆零件，骨头都拿去给狗狗当磨牙棒了。”
“你还能怕这个？”EVA笑了，头发从一侧的肩膀垂下，一直拖到了脚尖，她促狭的笑着，可笑容又明净如霜雪。
“我当然是....”男人挠了挠头，随后转过椅子正对着女孩，光照亮了他的脸，是芬格尔那看着就欷歔的脸，“我只是怕我以后看不到你了，一个随便给楚子航喂点药就能造出一个双言灵的超级混血种，暴血都被他当平A用了，出任务见面就是四度暴血甚至还打算推到五度六度，但就算这样折腾，都成岩浆的龙血还是不能烧糊涂他的脑子。”
“我说我不怕，哪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信。”
芬格尔叹了口气：“但这些都是借口....我只是....我只是不敢听到他对我说‘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我果然是个胆小鬼....”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伸手，然后轻轻的抱住了这已经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肩膀正轻轻颤抖的男人，或许在她的眼里，这个已经胡茬唏嘘的男人，依旧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吧。
这感受不到温暖的怀抱却好像充满了某种力量，在那投影女孩的光幕将他包裹的时候，芬格尔抬起了头，看着与他面对面，仅有咫尺之隔的那种虚幻的、半透明的脸....他呆呆的凝视着，怎么看都不够。
“校长来了。”
过了良久，EVA忽然开口，芬格尔也在此刻恍然回神，但和被老师抓包的小情侣不一样，他倒没有太多的慌张。
“校长又不会来机房。”
“但他带着那位魔法师，去了冰窖的最深层——湮没之井，他们准备交付交易物了。”
“康斯坦丁的龙骨？”芬格尔有些疑惑，“那家伙要龙骨干嘛？难道他还养了狗，给自家的狗子准备磨牙棒？”
————
“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的终极防御？”
在来到了冰窖的最深处时，艾吉奥用鞋子蹭了蹭脚下金属地板上的花纹，这并不是什么装饰的纹路，而是类似于魔纹一样，使用炼金手段铭刻的龙文，金属地板内部排列着细密如血管一般的管道，巨量的水银在管道中往返不休的流淌，是金属巨人的鲜血，里面流淌着元素的力量。
强大至极的领域填充了整个空间，混血种们察觉不到这股元素力量的汇聚，寻常的巫师也不能，感知不够敏锐的巫师最多就只能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要清新一些，因为这里的魔力比外界其他地方要更加的浓郁。
“是的，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哪怕是动用了钻地炸弹或者是核弹，都无法撼动这里分毫。”
“那钻地核弹呢？”
昂热被这话问得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装备部在设计冰窖防御的时候，考虑过学校会遭受过超饱和核打击的情况。”
“要不我们还是来看看这里的收藏吧，每一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炼金珍藏，几乎都出自高等级的龙族之手，甚至还有纯血龙族的‘龙蜕’，也就是他们以人类形态死亡之后，保留下来的木乃伊，虽然说这家伙的灵魂已经在茧中孕育重生了。”
艾吉奥顺着昂热的目光看向了一具被某种骨质镣铐锁死在半截铁柱上的木乃伊，随后撇撇嘴：“你们盗墓还挺专业的啊。”
没有去看那个木乃伊，艾吉奥倒是对一些小玩意挺感兴趣的，比如说一个老式的八音盒，伸手敲了敲装着这东西的玻璃罩，用于压制其内部活灵的炼金阵在此刻瞬间失效，说白了这里的防御就是通过汇聚元素力量制造出一种高能元素场，可理解为某种护盾，量是挺大的，但手段粗糙，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艾吉奥一眼望去全是破绽，要是他在这里点个火，都不用费力气就能直接炸了这隐秘的地下空间。
这就是技术代差带来的绝对碾压，巫师好歹是能够主动感知并操控魔力的超凡职业者，和混血种这种从始至终都只能借用力量的家伙不一样。
“造这些东西的家伙可真不是好人啊。”
在研究了一会儿八音盒之后，艾吉奥咂咂嘴：“杀了人还不够，还要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灌进去，但手段又特别的糙，以至于一个完整的灵魂被撕扯得只剩下碎块了，难怪活灵没有完整的意识，只能根据留下的‘设定’死板的运作，这东西可算不上古代人工智能，人工智障都高看它了。”
“之前在书里看你们把活灵这东西吹得那么牛逼，结果还不如注入了片段记忆的魔法画。”
“这个嘛....”昂热微微有些小尴尬：“毕竟世界不同嘛，技术有代差。”
“还是老话说得好，眼见为实。”
艾吉奥耸了耸肩，直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在湮没之井的最深处，有一座原形的水池，水池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金属祭坛，一具男孩的枯骨被端正的放在祭坛上，它的骨骼泛着一股沉重的古铜色，就像是一件用纯铜打造的工艺品，骷髅的眼眶中镶嵌着一对晶化的眼球，像是一对金色的玻璃珠子。
虽然是人类的外形，但这具骨骸是由上千块细小的骨骼组成的，背后有两束细骨像是扇子一样打开，那是它的双翼，他的双臂伸开抓住了身后的翼骨，骷髅低垂，就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校长，你信教吗？”忽然，艾吉奥扭头对昂热问道。
“不信，我是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神学院教会了我世界上没有神这个道理。”昂热有些疑惑，但也给出了答复。
“哦，那就好，毕竟我还是很尊重他人信仰的，既然你不信神，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虽然我感觉待会儿会有很冒犯的东西要从你嘴里说出来，但我还蛮想听的。”
“我也是看到这个东西之后才有感而发。”
艾吉奥伸手指着前方的龙骨十字道：
“耶稣视察人间的时候，发现一个神父正意图对小男孩行不轨之事。”
“天哪，你在做什么？”耶稣非常生气，连忙用手去挡住小男孩的臀部。”
“救命——”小男孩尖叫了起来。
耶稣十分不解，说道：“为什么我失败了？”
“哦，上帝啊，”神父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您的钉痕这么紧致。”
“........”
昂热沉默了半响，“我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去神学院了？”
“也许校长你在退休之后，可以当个神父什么的发挥下余热？”
“你冒昧了啊！”
昂热的脸变得黢黑，连忙拍掉了艾吉奥拍他肩膀的手。
“好了，笑话就说到这里。”
艾吉奥站在了水池边缘，随后抬起手对着前方轻轻一抓，保护水池与龙骨十字的炼金领域被破开，古铜色的骸骨被他抓在了手心，光滑的骷髅头被他握在了手里，拎着放到了水池的边缘。
“龙王还真是难死啊。”
艾吉奥掰下了一节指骨，捏在手里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康斯坦丁....没死？”昂热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理论上是死了，但对我来说，只要灵魂没有消散，那么就等于还活着。”
“肉体我可以随意的塑造，但灵魂这种东西，我可没办法捏出来，毕竟肉体就是一团记录了DNA这样基因样本的现实载体，而灵魂，才是真正属于超凡世界的独一无二的产物，虚拟的灵魂终究是虚拟的，当维持它的力量消失之后，虚拟的灵魂必然会消散，但由自然孕育的灵魂不同。”
“超凡的伟力寄宿于灵魂，而非肉体？”昂热思索着问道。
“不不不，没有那么绝对，肉体虽然是容器，但不代表超凡力量全归于灵魂，只能说，对我而言，灵魂是区分‘独一无二’的标签。”
“康斯坦丁的灵魂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保留在他的骸骨里，虽然说，就算这具骸骨被毁了他的灵魂也不会彻底消失，但在失去了承托物之后，他就得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了。”
“好在他的容器还在。”
金色的光芒从艾吉奥的眼中迸发，眼底漆黑的勾玉在缓缓转动。
【轮回天生之术】
手中康斯坦丁的指节被粉碎，阴阳遁的力量以手中的样本重构最适配其灵魂的物质居所，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瓷娃娃一般的-漂亮小男孩在转瞬间出现，一旁龙骨十字中的沉睡的灵魂被直接抽出，随后灌入了这具崭新的身体里。
一双威严的金色眼眸在此刻睁开，属于青铜与火之王那无匹的龙威缓缓的逸散在了空气之中，压得一旁的昂热额头见汗。
“醒了？”
只听‘啪’的一声，迷迷糊糊睁眼的小男孩脑袋上被拍了一巴掌，他眼里的金色光芒就跟短路似得明灭不定，最后彻底熄灭，空气中的那股龙威也快速消散。
“你....是谁？”
康斯坦丁纯净的眸子看着艾吉奥的脸，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问询。
“你死了，但没有死透，我帮你弄了个身体，给你救回来了，所以说，你喊我一声义父，不过分吧？”
康斯坦丁抿着嘴唇，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嘿，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艾吉奥伸手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一套卡塞尔学院的校服就被他抓到了手里，随后自动套在了男孩身上，原本松松垮垮的衣服自动缩小，改成了适合他身材的大小。
但康斯坦丁依旧没有开口，目光甚至有些空洞。
“我带你找你哥哥。”
“好！”
听到艾吉奥开口说这个，康斯坦丁立刻就有了回应。
“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艾吉奥坏笑着弯下腰，看着康斯坦丁的对他问道。
“义父。”
“诶~这就乖了嘛！”
被艾吉奥揉着头发的康斯坦丁也不恼，只是飞快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带我找我哥哥？”
“你为什么要复活龙王？”
还不等艾吉奥回答康斯坦丁话，昂热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他的声音很冷，冻得彻骨。
“因为我得让诺顿给我打工啊。”艾吉奥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开口：“团灭狮心会的又不是青铜与火之王，你着什么急？”
“而且，就算动手，你也打不过我。”艾吉奥乐呵呵的指着昂热已经握住折刀的手：“任何与时间相关的力量都对我不起作用，不管是加速还是减速，我是永恒的锚点，不甘心的话，可以试试，我一只手能打你一万个。”
伸手一弹指，被瞬间压缩的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啸叫，如同子弹一般向前飞去，音爆的激波吹乱了昂热精心打理的发型。
“这个脑瓜崩有174吨重。”
“我只是问问....”昂热默默的收起了折刀，站在一旁当起了老实孩子，“没别的意思。”
“哎呀，校长，我就是开个玩笑，我这脑瓜崩还不如没时速一百二的百吨王撞身上的力气大，就算打身上，最多也就碎成一块一块的，你放宽心啦，泥头车冲锋可是有三千七百吨的冲击力。”
被艾吉奥安慰了一声的昂热嘴角微微一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找你哥哥的事情不用太着急。”扭头看向康斯坦丁的艾吉奥又摸了摸小正太手感很好的脑袋：“这种事情是要付账的哦，到时候你哥哥要给我全心全意的打工，如果没问题的话，来把合同签了吧，你虽然看着没成年，但好歹也有几万岁了，不属于未成年，来，这里按个手印，然后签你的名字。”
一叠厚厚的合同被塞到了康斯坦丁的手里，表情懵懵的小正太握着笔，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