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生擒敌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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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白昼来得早,卯时三四刻就天亮了。如果遇到晴朗天气,天色更加明亮,人的眼睛也会看得更远、清晰。

卯时正,天色蒙蒙亮,贺六浑带着收拢来的四千多名溃兵向远方的涞源城徐徐进发。

贺六浑一路都在反思,他发现自己犯下两个天大的错误:首先是忽略了侯渊军的韧劲,一门心思只想歼灭侯渊军,导致他陷入飞狐陉东端,主力也被侯渊牢牢牵制。如果他听到上党大举来犯的时候,派同等兵力与其对峙,而不是想先行吃下侯渊军,那他就能抽出更多兵力应对上党军。

其次,小看了上党军的战斗力、小看了卫铉的指挥能力。

正是犯了这两个错误,他们才会败得到这么惨。若非如此,焉能败得这么惨、这么快?然而败就是败了,事后哪怕悔断肠也来不及了,他此刻只想着尽快回到涞源城。不过当他想到诱惑自己的那支所谓的敌军主力,心头不禁罩上一层厚厚阴霾。

敌军会让自己安然返回涞源吗?

就在此时,东方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巨大声响仿佛是乌云中闷雷,一时间大地都颤抖起来。

贺六浑抬眸远眺,只见一条黑线忽然出现在视野之内,并且以摧毁一切、杀尽一切的气势碾压过来。

“结阵、御敌。”贺六浑大喊一声,身边的信号兵连忙吹响结阵的号角。

将士们他们惨败归来,又没有好生整顿过,全都处于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乱象。当他们看到大敌来袭,本来就是骇然失色、心惊肉跳。此时在阵阵急促的号角声中、在各级将领的吆喝谩骂声中,全都乱了、慌了。根本不知如何集结,也没有多少斗志。

“杀、杀、杀!”自东杀来的铁骑是达奚武和若干惠为首的上党威武军,他们昨日并没有参战;因为卫铉给威武军的任务除了给贺六浑军造成恐慌之外,还负责切断贺六浑与涞源城的联系,绝不许溃兵退回涞源城。

他们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就知道卫铉击溃贺六浑主力、占领敌营,于是不在东北方诱敌,而是折道向南,游弋在战场和涞源城之间,坐等敌军溃军上门,此前还击杀了十多支溃军。

此刻看到敌军溃兵主力姗姗来迟,且又都乱了。便强势的、毫无花哨的掩杀上去。

仅仅只是一一刻左右,威武军将士就像潮水一般杀进敌群丛中,若干惠一马当先,马槊上下翻飞、槊槊毙命,所过之处伏尸累累、残肢断臂横飞。

不光是若干惠,所有将士都是势如猛虎、杀声如雷。他们是无法参与主战场的战斗的偏师,任务比较轻松,然而他们作为上党四大主力之一,每个人都不甘心游弋在外,击杀没有多少战意的残兵败将。尤其是听说屯田军都能拔得头筹的消息之后,他们竞功之心更胜以往。

此刻看到溃兵主力到来,憋足的心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了。个个如同锐不可当的下山的猛虎一般,只杀得敌军人仰马翻,哭声震天。

“主公,末将为你拖住敌军。”韩贤一咬牙,红着双眼率领仅存的五百余骑迎向最为犀利的若干惠军。

韩贤被贺六浑寄与厚望,授予骑兵主将之职。然而在之前的战斗之中,由于他的妇人之仁,却使战力最强、最犀利的骑兵率先崩溃,最终导致大军兵败如山倒。

贺六浑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好言安抚。这让韩贤感佩交织的同时,令他愧疚万分;此刻看到势不可为,他只想为贺六浑争得一丝生机。

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将军,大势已去;休要辜负韩将军一片赤诚。”封隆之明白韩贤怀有死志,也看出全军士气涣散,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若韩贤兵败,敌军两翼的骑兵就能包抄而来;到时候,想跑都不跑不了。

贺六浑看到己方将毫无还手之力,一门心思逃命,心中痛苦万分,他抬头看到东方天际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心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咬牙,恨恨地大喊一声,“撤!”

言罢,当先带着亲军向北方败退。

“敌将受死!”这时,冲在前方的若干惠看到敌军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当即一夹马腹,向冲来的韩贤杀了过去。

韩贤一马当先,见敌将主动来战,顿时咆哮一声,一槊刺向若干惠咽喉。他是广宁石门人,壮健有武力,怎奈他遇到的若干惠。若干惠的武艺在名将辈出的上党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能够打败他的人只手可数;他又有众多勇将喂招,斗将的经验十分丰富。和他相比起来,在“羊群”中称雄的韩贤俨如矮个子里的高个子一般。

眼见韩贤一槊刺来,若干惠一槊反刺,槊尖后发先至,霎时间刺到韩贤眼前。

韩贤没想到对方的马槊来得如此之快,若不抵挡,他必然先死在对方马槊之下。他大吼一声,马槊一横,奋力向外架去。然而这一挡,便失去了先机。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对方的马槊并没有被架开,沉重如山一般压在他的槊杆之上,锋利的槊尖使韩贤皮肤一阵刺痛,不等他产生别的想法,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却是若干惠中途变招,改刺为拍,将韩贤连人带槊打下马来。

这一招,对力道的把控可谓是妙至巅峰。若干惠上前几步,将槊尖抵在韩贤胸口,轻蔑一笑:“力道有余,临敌经验一塌糊涂。”

若干惠看重韩贤的忠诚、勇猛,并没有将之斩首,下令道:“将他给我绑了。”

几名亲兵翻身下马,将韩轨五花大绑。

韩贤自游历到现在,手中一杆马槊杀敌无数,在贺六浑军中闯出赫赫威名,一般将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就在交手的一刹那,就被敌将拿下,令韩贤麾下骑兵陷入一片死寂,随即士气大跌,争先恐后的四散而逃。

“将军威武。”后方,在片刻的寂静之后,第三镇镇将韦孝宽猛然扬槊高呼。

“将军威武。”一夜奔波、疲惫不堪的将士目睹若干惠转眼间生擒敌将,一夜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浑身的热血在这一刻被点燃,兴奋地跟着韦孝宽一起咆哮。

几乎在同一时间,若干惠豪情万丈,厉喝一声:“给我杀!”

威武军在若干惠带领下,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凶狠的杀向慌乱无措的敌军,无情的卷向四散而逃的溃兵。

达奚武止马不前,在一支亲兵的护卫下,面无表情站在大旗旁边观看将士们追杀溃兵。

就在这时,一队斥候顺着大旗指引,从斜刺里找来,为首的队主单独一个策马上前,远远停在亲兵攻击范围之外,双手举起一个竹筒,大声道:“将军,主公急报。”

一名亲兵上前接过竹筒,便又退了回来。他拔开竹筒,从中抽出一卷布帛,然后交给了达奚武。

达奚武见卷轴外面的暗号无误,默默地打开观看一遍:卫铉竟然让他们“包围”涞源城,不许一兵一卒进入城池。他虽然不知道卫铉为什么让数千骑围城,但可以肯定的是卫铉已经结束西方战事,开始向涞源城进军。

“传我命令,立刻集结军队,休要追敌。”

“喏。”号令兵号响了集结的号令。

。。。。。。

辰时六刻,涞源城。

守将娄昭站在城头上凝视西方,心中着实是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按照他和贺六浑的约定,贺六浑每天送来一封书信,然后他将涞源城的情况送回去。

自从分开以来,双方书信从未间断,有时候甚至是早晚各一封。但是昨天的书信至今还没有送到,让他的心都悬了起来。

“飞狐陉战事紧急,即将分出胜负。贺将军或许来不及送。”一名镇将以为主将杞人忧天,忍不住从旁安慰。

“不可能。我比谁都了解将军,他不会因战事紧急而耽搁。”娄昭摇了摇头。他其实隐隐猜到答案了,一定是贺六浑出事了,否则的话,贺六浑不会中断信函。

之所以有此猜想,是因为娄昭也知道上党军来了。如果仅仅只是侯渊,贺六浑自然不会出事。要是加上上党军,战局完全就变了。然而可恶的是他派出一批斥候就会死上一批,从而让他如同瞎子一般,至今还打探不出上党军行踪。

“封将军,令一千骑分成十旅,分别打探敌情,务必要探清上党军行踪。否则,军法从事。”虽然贺六浑给他的任务是镇守涞源城,别的不用理会,可是娄昭也顾不上了。

就在副将封兴之打算下城安排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支骑兵由远及近,他们停在护城河边,一名都伯抬头大喊:“城上守军快开城门,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娄将军。”

娄昭心头凛然,连忙说道:“我就是娄昭,你有什么紧急军情?”

“娄将军,我军主力被上党军打败了,大营已经失守,主帅去向不明。”城下都伯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娄将军,敌军主力至少有三万人,他们在卯时拔营出兵,正往涞源城杀来。而敌军的前锋是一支五千人骑兵,他们已在三十里之外击败一支溃兵,也朝涞源城进军。”

听了这番话,娄昭脑子一片空白,手中冰冷;他想不到一直打探不到的上党军竟然避虚击实,还打败了主力。旁边的将领们面露惊骇之色,六神无主,纷纷出声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娄昭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也顾不上派兵打探敌情了,沉声说道:“回府衙商议。”

“遵命。”众将面色凝重的抱拳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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