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路遇枭雄（1 / 1）
十一月二十八未时初，卫铉和尔朱英娥的队伍临近壶关城时，一群披发结辫的突厥人赶着大群骆驼走了上来。这群人大概有两百人三十多人，除了突厥人以外，还有柔然人、粟特人，他们有马、有刀、有弓箭，卫天和神武军将士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里不是边境，不用那么紧张，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过往行人都熟视无睹么？”卫铉看了看骆驼，只见骆驼背上放满了袋子，压得驼背都往下弯了一些，再看骆驼四肢虬劲有力的踏出，便猜到袋子里面装着沉重的货物，所以这支队伍应该是商队。
突厥人骑着马，吟唱听不懂的歌曲，大摇大摆地从队伍旁边走过。当他们看到神武军玄甲骑士如一条缓缓流动的钢铁河流涌来，也是大吃一惊，尤其是看到人手一杆令人心悸的战槊时，双眼瞪得老大，歌不唱了、路也不走了，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尔朱英娥看到卫铉盯着那支队伍，从旁介绍道：“阿郎，他们是柔然来的商队，这些野蛮人虽然凶悍好斗，但是进了河东，他们就会遵守大魏的规矩，若商队与商队之间互相不顺眼，可以滚回草原一决雌雄。在河东任何一个地方，谁也不敢闹事。几个月前，有两支北方商队不长眼，竟敢在城内集市闹事，被巡城军杀了十多个人就老实了，余者尽数让苏长史送去荫城挖矿了。”
“做得好，就该如此。”卫铉说道：“竟然连柔然商队都来了。看来在我出征的时间内，壶关变化很大。”
“岂止啊！”尔朱英娥双眸崇拜的看着自己挑选的未婚夫，与有荣焉的说道：“自阿郎入主上党以来，上党郡、乡郡、襄垣郡靖平，再也没有土匪流寇、再也没有贪官污吏，几乎成了人间乐土。壶关城作为上党行台府所在，称得上日新月异。阿郎入城之后，就能发现城内的繁华不亚于晋阳。”
顿了一顿，尔朱英娥又道：“我阿耶、大伯来过壶关一次，他们逗留壶关的十二天之内，都在向行台长史杜皎、司马范宏、上党郡长史苏绰、都督府长史王佑、军司马念贤等人学习呢。阿耶走后，大伯还多留了六天时间。”
卫铉听得大为意外。尔朱荣善于治军和打仗，却不通政务；元天穆与之相反，两人一文一武，各行其事却又配合默契；这才缔造了鼎盛的尔朱集团，可以说，两人是缺一不可的存在。然而他想不到这两位大佬竟然可以放下身段，不耻下问。
“不说这些了。”卫铉目视俏丽可爱的英娥：“我现在只想知道哪天完婚，是在晋阳还是壶关？”
他们在襄垣城待了四天时间，卫铉为了安置那一百三十四党百姓，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早上离开时，尔朱英娥等人还没有起床，晚上回来，她们已经睡着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谈情说爱，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婚。
“日子是薛师叔他们推算的，定在十二月十二；完婚的地方就在壶关。到时候，阿耶阿娘都会来这里。”尔朱英娥弓马娴熟，直爽大气，不是矫揉造作的妹子。此时说起人生大事，有的只是无穷的期待，而无半点羞涩之意。
“双十二，不错。”卫铉笑了。
这时，一名二十多岁的突厥青年策马走了过来，此人魁梧壮实，乌黑的头发结着多条辫子，他上前行了一礼，用生硬的汉语道：“吾乃这支商队首领阿史那土门，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听到青年自称“阿史那土门”，卫铉双眸不禁一凝。他比较了解隋唐史；隋唐在军事方面都离不开突厥汗国、东西突厥。突厥最初臣服于北方的柔然，是柔然的炼铁奴。后徙金山南麓(阿尔泰山)，因金山的形状似头盔，其风俗称头盔为“突厥”，于是便以此为族名。
阿史那土门则是突厥汗国的创立者，他继任首领之后，励精图治，促进突厥走向强盛，546年击败铁勒，并向柔然求婚，遭到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瑰拒绝后，土门带兵大败柔然，迫使柔然可郁久闾·汗阿那瑰自杀，随后一统北方草原，建立突厥汗国，自称“伊利可汗”。
此之以后，强大的突厥是史上的东西两魏、北周北齐、隋朝唐初的头号大敌，给中原王朝带来惨重灾难。
现如今，阿史那土门竟然来了上党，可见现在的突厥已经向东迁徙，甚至还建立了强大的势力。
卫铉仔细看了看这个突厥“始祖”，却见阿史那土门五官端正，举止不卑不亢，既没有游牧人特有的桀骜，也没有自轻自贱之意，让他心中暗赞。
光是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就有大将之资了，若是磨砺一番，领兵经验丰富一些，说不定真能灭了腐朽的柔然汗国。
心念电转之间，卫铉还了一礼：“吾乃上党行台都督卫铉。我们上党欢迎八方来客，希望阿史那首领约束随从。否则，我们只好依法办事了。”
阿史那土门没有任何不悦，炯炯有神的目光卫铉身上扫过，再次左手搭着胸前以草原民族的礼仪，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原来是卫都督当面，土门定会约束好随从。”
阿史那土门表明态度，又道：“卫都督，作为草原天神子孙，素来崇拜英雄。土门此番南下，听了都督很多英雄故事。土门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亦知晓带数万人作战是多么不容易。土门安顿下来后，能否登门拜访？”
“可。只不过我刚从战场归来，未来五天怕是没空。”卫铉和颜悦色的说道。
阿史那土门欣然道：“等都督忙碌完毕，土门再登门拜会。”
“好。”卫铉点了点头，率队走向城门。
阿史那土门目送卫铉带兵离开，回到队伍，冷冷的向几名头目叮嘱道：“尔等都给我收敛起来，说话也要小声一些，不要摆出‘我是蛮夷’的架势。”
众人瞠目结舌，少酋长平时不都是这么放荡不拘爱自由的么？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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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你好像很重视那个阿史那土门？”尔朱英娥粗中有细，她看出卫铉在阿史那土门自报家门那一刻，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出声询问。
“在北方，阿史那土门是个潜力无穷的枭雄、英雄，也具备一统草原的能力。但我大魏不需要。”卫铉言罢，扭头向卫天吩咐道：“派人盯着这支商队，将阿史那土门给我宰了。”
自古以来，中原历朝历代的明君都想歼灭塞外势力，但草原势力就像野草那般旺盛，杀了犬戎，之后又有匈奴、乌桓、鲜卑、柔然……总之就是中原王朝每灭一“国”，随即又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势力在草原之上崛起，继而给中原大地带来惨重灾难。
如今的柔然汗国与魏朝一样内忧外患、腐朽不堪。若是任由突厥取代柔然，上下同心的突厥定然挥师南下。
与草原上的新生势力相比，柔然汗国此时自顾不暇，且又向魏朝俯首称臣，它的存在，反而符合中原利益。
阿史那土门是带领突厥强势崛起的枭雄，若他死了，直接威胁中原几百年的突厥也许无法崛起。而北方草原依旧被堕落腐朽的柔然汗国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