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方舟！（1 / 1）
浑浊的血水顺着管道被迅速抽离，露出了缸底狰狞的假山和遍布划痕的缸壁。
水位线，一寸寸地，逼近了那道金色的身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林凡依旧一动不动。
他只是静静地伏在那里，任由水流从他璀璨的鳞甲上淌过，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当水位下降到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时，他的整个背脊，那充满了爆炸性肌肉线条的狰狞轮廓，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金色鳞片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种熔金般的，令人心悸的光泽。
“它、它不怕缺氧？”小刘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看它的鳃！”钱教授忽然大喊。
众人这才注意到，林凡的鳃盖，开合的频率极其缓慢，甚至有好几秒才扇动一次。
而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皮肤，那些鳞片间的缝隙，竟然在微微地，有节奏地起伏着！
“皮肤呼吸！不！比皮肤呼吸更高级！”
钱教授彻底失态了，“它的鳞片，它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直接从空气中汲取氧气！它已经初步摆脱了对水的绝对依赖！”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专家”，都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
一头，可以上岸的，龙！
就在这时，林凡，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纯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扫过这些神情各异的人类。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撑起强壮的鱼鳍，拖动着那超过七十公分的庞大身躯，主动地，从容地，爬向了那辆停在鱼缸边的，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运输水箱。
他爬得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自己的新领地。
最终，他爬上了运输水箱的入口斜坡，毫不犹豫地，滑入了那片为他准备的，更深，更广阔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被迫与狼狈。
更像是一场，新王的，乔迁之喜。
“轰隆——”
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关闭，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控制室内，龙竞死死地盯着主屏幕！
屏幕上，漆黑的水箱内，那头金色的巨兽静静悬浮着，它的身侧，另一块屏幕上，显示着被安置在隔离区的，瑟瑟发抖的巨骨舌鱼。
忽然，屏幕中的金色巨兽，缓缓调转了头颅。
那双纯金的竖瞳，穿透了黑暗，穿透了冰冷的镜头，仿佛直接与控制室内的龙竞，对视在了一起。
龙竞浑身一僵！
他清楚地意识到。
他们没有成功收容一个危险生物。
他们只是，给了这头即将化龙的怪物，一个更大，更坚固的，新饭盆！
......
重型卡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而有节奏地轻微晃动。
黑暗。
绝对的，冰冷的黑暗。
林凡悬浮在这片人造的深水之中，感受着四周特种合金壁传来的细微震动。
水温被恒定在一个极其舒适的区间，水质纯净得甚至有些不自然。
他很平静。
自己刚在这个世界的时候，阿杰养了自己几百天。
现在好了，换了一个新的环境。
这些新来的人类，冷静，高效，并且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戒备！
这很有趣。
林凡缓缓扇动了一下胸鳍，庞大的身躯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行，丈量着这个临时囚笼的每一寸空间。
此时的林凡完全不需要眼睛！
天赋“水流感知”与“初级震动感知”在此刻被发挥到了极致。
能“看”到这个合金水箱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焊缝，甚至能感知到外部管道中，那些循环过滤的水流正在以何种频率流动。
他还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引擎的轰鸣，以及......车厢另一头，另一个隔离水箱里，那条巨骨舌鱼压抑不住的，恐惧的心跳！
呵！
现在的巨骨，一个玩具罢了。
林凡的意识里，没有浮现出任何波澜。
那条旧日王者，如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真正的对手，是外面那些，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人类。
......
......
卡车驾驶室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龙竞坐在副驾驶，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屏幕被分割成两块。
左边，是巨骨舌鱼所在的隔离箱，那条庞然大物蜷缩在角落，浑身紧绷，生命体征的各项数据都呈现出应激状态下的红色警报。
右边，则是林凡所在的“主箱”。
一片漆黑。
红外成像系统已经开启，却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静止的轮廓。
那个怪物，从进入水箱后，就几乎没有动过。
“龙队，目标B（巨骨舌鱼）情绪持续不稳定，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因为过度应激导致器官衰竭。”后方随行车辆里，传来小刘紧张的汇报声。
“不用管它。”
龙竞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右边那片漆黑的屏幕上。
越是平静，就越是反常。
越是反常，就越是危险！
那最后的一眼，穿透镜头的对视，至今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不是野兽的挑衅，而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俯视意味的宣告。
宣告他，林凡，接受了这次“乔迁”。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龙竞的身后，传来钱教授嘶哑的声音。
这位老学者此刻再也没有了发现新物种的亢奋，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忧虑的复杂神情。
“我们不该把它和那条巨、巨骨舌鱼放在一辆车上。”钱教授扶了扶眼镜，“这对于那条巨骨舌鱼来说，是一种持续性的，无法逃避的精神酷刑！”
“但对于它来说。”龙竞的指节，敲了敲屏幕上那片漆黑的区域，“这是一种享受。”
钱教授愣住了。
“享受？”
“没错。”龙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它在享受这种绝对的，生命层级上的压制。它在用那条巨骨舌鱼的恐惧，来愉悦自己。或者说，这本身就是它无意识间散发出的，‘王’的领域。”
这句话，让整个通讯频道陷入了死寂。
一个懂得享受精神折磨的怪物？
卡车缓缓驶入一个戒备森严的地下通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身后层层落下。
光线消失，世界陷入了纯粹的机械运作声中。
终于，车辆停稳。
“‘方舟’一期，到了。”龙竞开口。
......
......
“哗啦——”
巨大的闸门开启，一股截然不同的水流涌入。
林凡睁开了那双纯金色的竖瞳。
他顺着水流，从容地游出了运输水箱。
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古井无波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这里，不再是鱼缸。
这是一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