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进击(1 / 1)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在严方的附近炸响,但他就如那些习以为常的炮兵一般,仅仅挠下耳朵便就当作无事发生。
炮兵阵地硝烟弥漫,自炮口飞出的铁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带给前方敌人难以想象的杀伤。
一轮火炮击发完毕,严方一跃跳上附近的车架搭起的简易高台,朝着远处的敌人望去。
此刻天光微亮,晨曦照耀下,远处弥漫着淡淡薄雾的联军营垒就像个被一棍子捅穿的蚂蚁窝,混乱与无序肉眼可见。
或许也是天色的原因,火炮的巨大威力,严方所见的景象表现得并不充分。
饶是如此,他还是极为自信的跳下高台,拎着把环首刀,刀背在沿途的军兵铠甲上拍打着,发出一声声清脆声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到了你等展现这些日子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严方目光扫过沿途的甲士,目光里带着欣慰,语气里多少有些傲慢,似乎完全不把前方那些人数上万的敌军当回事。
与他一般的还有在场的兵卒,他们各个昂着头,手里握着兵器,眼神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若即将脱笼的猛虎一般。
眼见着手下战意十足,严方很满意,还欲再说,就发现身后的中军区域升起了进攻旗号,他只得咽回那些激昂话语,手掌拍拍路过每一名兵卒的肩膀:
“上!火枪准备,正面突击!目标,可见的所有敌人!让这些三韩野人,见识下我汉家天威!”
视线若是从天空俯瞰,就能发现日华国国都城外的联军大营正四处起火,点点的火星周围满是尸体与灰烬组成的斑驳痕迹。
而在营地的南方,一股股披甲武士踏着坚定的步伐,直直向着庞大的营垒攻击而去。
而在这些小股甲士的两侧,是由骑兵、车兵以及拉拽火炮的炮兵组成的侧翼突击队伍。
刚才的火药爆炸,以及随后的一连串的火炮射击,将营中本就不甚严密的组织打得粉碎。
多亏了行动队员的伏击,以及神出鬼没的偷袭,使得这时候的营地军兵戒备心十足。
营垒开始以他们的营地为疆界各自为战,且毫不留情的向所有越界之人抛射箭矢。
有见识的军官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长久之计,当即派出传令兵去向他们的首脑汇报,祈求最新的命令,以及相关的行动指示。
以营地为疆界的营垒间隙,到处都是三韩传令兵奔跑的身影。
就在军官们焦急等待上级的指示时,居于外侧,担负着守御营垒重任的军官们愕然发现了一支甲士队伍的靠近。
眼前的甲士是那么安静,他们手里举着奇怪的短矛,以坚定的步伐越过地上那些被炮弹击碎的残骸木料,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土墙一般压了过来。
军官连连吞咽口水,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淡然进攻的兵卒,他们没有人奔跑,没有人嘶吼,也没有人挥舞兵刃耀武扬威,就那么安静的行进着,仿佛只要让他们到了跟前,这场胜利就确定了!
军官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想起刚才发生的桩桩怪事,先是天雷轰击,接着又是伴随雷鸣的铁球坠落,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敌人的不同凡响。
“敌袭!”
“快,还击!弓箭手!快射箭!”
嗖嗖嗖!
残余的弓箭手鼓起余勇,拉弓便射,箭矢越过空间,直直扑向那些甲士。
眼看着那些甲士稳定行进,根本不作挡箭措施,下令的军官情不自禁的握紧手掌:
“成了!”
叮叮叮!
飞射的箭矢击打在甲士身上,并未出现三韩兵卒期待中的中箭身死的画面,生铁箭头与铠甲碰撞着,火花道道闪过,继而被一支支弹飞。
中箭的甲士眼皮都不眨,抖抖肩膀,将遗留在甲具缝隙间的箭矢抖落在地。
叮叮!
随着几支箭矢的落地,远处观战的军官惊讶的合不拢嘴:
“都是铁铠!?如此豪富!这绝不是我三韩能有的军队!”
“他们?是汉人!”
军官越想,额头的汗水越多,对眼前兵卒的恐惧也就越深。
与底层那些容易被民族情绪煽动的小民不同,最高层的肖古、辰王等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却不得不屈从现实,这些年不断与汉人虚与委蛇,此次还是经过高句丽的援助,才敢借着打击日华国的名义杀些汉人小民。
这些,足以说明三韩这种处于汉文明边缘区域的民族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作为社会中坚的军官对汉人的恐惧则更有胜之,此刻的他有些哆嗦,说话也有些不够利索:
“你们,快....快挡住他们....我去请援兵来....”
手下闻言愕然,抬眼看看军官,再回头看看还在逼近的陌生军队,不用数也知道这些进犯的兵卒人数远少于他们,何必要去请援兵?
“可....将军,敌人只有眼前这几十人,弟兄们一起上,一次冲锋就能淹了他们!”
“你不懂!他们....不是...”
军官正要解释,忽地又顿住,看看眼前这位十分憨厚的手下,深恨此前对他太过苛刻,此时只能装出一副很看重他的表情,郑重道:
“你说得对!这次冲锋便就由你组织!我等着你的胜利消息!此战若胜,我保你做我国中头人。去,快去!”
“弟兄们听到了吗?有胆子的就随我去冲一阵!”
手下被一番话忽悠的脸色通红,连连磕头表忠心,接着大呼小叫的招呼三韩兵卒前去作战。
“杀啊!”
正在指挥着手下整齐前行的牛二听到前方传出来的喊杀声,惊愕抬头,接着便是狂喜:
“兄弟们,停止前进!看好火绳,准备作战!”
他一边大声命令着,自己也没有闲着,他一边打量着对方急行的距离与速度,一边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取出其中带火星的一截火绳。
这种一次性,可以长时间保存的火绳,还是牛二根据他们的战术专门设计的。
与林阵苦心孤诣研究的持续性火力投射的正规火枪兵不同,牛二所处的队伍,更像是使用火枪的突阵甲兵,火枪就是火枪,不过是件好用的杀伤性武器。
对牛二来说,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的真正杀伤,还是靠着火枪击发后的肉搏拼杀!
咔哒!
火绳被固定好后,他用力将之掰动到预定位置,直到听见一声机括活动声响才松手。
枪管里早已装填了火药、铅弹,且还用麻布堵塞严实,不虞行进中发生泄漏。
“呵,这样就快多了啊!哪里像那些火枪兵,呆愣愣的站在战场上装填火药,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如巴彦那样子的神射手见到,一射一个准!”
牛二一边操作,一边在内心吐槽着火枪兵的训练操典,那些被公孙度以及林阵总结出来的操典,几乎一致的被这些崇尚肉搏的老兵看不起。
牛二正吐槽着,余光忽地瞥见了敌人愈发迫近的身影,他微微叹口气,不知是为眼前这些即将投胎的敌人,还是为那些木头人一般的火枪兵。
火枪架上了肩头,木制枪托结实的触感,与强弩相似的使用感受,让牛二感到略微安心。
望山、准星、三点一线,同样的原理,且还少了些强弩的复杂标尺,以上这些内容,都让火枪在军中的列装,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对声音。
“预备!瞄准!”
牛二站在最前排,脸颊贴着枪托,眼中的准星已经瞄准了个狂热敌军,不忘向着手下大声命令着。
“射!”
砰砰砰砰!
整个横排的甲士手中的火枪依次击发,若炒豆子一般的声响回荡在战场上,白烟迅速在甲士组成的阵线上腾起,挡住了他们高大若魔神的身影。
细小的铅弹自枪口飞出,越过两军交战的狭窄缝隙,破开面前的三韩兵卒身体。
密集如雨点,杀伤如阎罗的武器,使得冲锋的三韩军兵几乎是顷刻间便倒下了大片。
四钱的铅丸,在发射的甲士感觉中,是肩头的陡然一紧,是枪口的猛然一抖。
但这些铅丸遇到敌人,却立即变了副模样,在出枪口之后,铅丸并不是个规矩的球形,因为火药的压力,以及空气的阻力,铅丸在行进的过程中翻滚着,旋转着,最终在击中目标后将它们积聚的内能、动能尽数在敌人体内释放。
嘭!
一名三韩小兵顿住脚步,眼前的同伴肩头忽地炸开一个血洞,白森森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被铅丸撕碎的血肉一边流淌鲜血,一边冒着白烟,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烤肉香味。
啪!
动能不足的铅粒拍打在进攻的三韩小兵脸上。
小兵木然伸手,自脸上扣下铅粒,他低头望着手上带着血腥且残留着些许味道的物事,接着看向那个因为肩头被啃了个豁口不停惨嚎的倒霉蛋。
他的正前方,刚刚还拥挤得看不清前方的大群勇士们,这回全然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他们是什么?”
小兵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几个问题,四肢麻木的他,就如此刻战场上的其他三韩兵卒一般,呆愣愣的站在战场上,傻傻的等着那些修罗武士的进击。
“死!”
一名高大甲士手里提着刚刚发出恐怖威力武器的短矛,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口里呼和着汉语,就如一头发怒的蛮牛一般,将沿途那些不知反抗,或反抗羸弱的兵卒撞翻在地。
“汉人?怎么会?他们不是被头人们杀光了吗?”
小兵的短浅的见识,让他对眼前的状况无从分辨,但也正是对方的汉人身份,让他短暂的恢复了一丝清醒。
手里的长刀提起,就要向上撩刺过去以作反击。
铛!
牛二狂奔着,对这些弱鸡一般的对手加以无情屠戮,他往往只需要一个冲撞,就能将这些心神失守的三韩兵卒撞倒在地,接着便是刺刀突刺即可。
眼见着对面出现一个试图反击的对手,牛二不惊反喜,快步上前,强壮的身子让他轻松格开了对方的长刀。
噗!
小兵忽的明白,为何前方的战友不是眼前人的一合之敌了,实在是他们与对方的力气,还有身板相差太多了!
身子因为巨力而倾斜,失去重心的小兵眼睛一鼓,略微低头,便就发现胸口出现了一把染血刺刀。
啪嗒!
小兵尸体像个破布袋一般被抛在地上,牛二一脚踹开挡路之物,不费一点力气的继续冲杀。
越打,牛二就越发觉得,他们与交战的兵卒,简直就不是同一物种。
他们交手的这些兵卒,不仅没有多少武艺,还装备简陋,更毫无甲具可言。
最直观的是,这些兵卒的身体素质根本不能与牛二等人相比,战场上往往甲士只需要一个冲撞,或者一个突刺,就能让那些大呼小叫的三韩兵卒闭嘴。
“这!这些人真的是军队,幽州的农兵都比他们要强些吧!?”
牛二怀着这样的疑惑,摧枯拉朽的击溃了眼前之敌。
由于此战是由对方的反冲击发起,故而战果十分惊人,不足百人的甲士,将五百余人的三韩兵卒击溃,使其阵亡三百余人,跪地投降者一百余。
而在宽阔的战场阵线上,几乎同时发生着类似的事,双方在战力上已经有了质的差距。
甲士拥有着三韩兵卒做梦都想象不出的豪华甲具,拥有可以首战换命的魔幻武器,拥有强悍且技艺精熟的体魄。
汉军因为以上种种,简直就是将遇到的三韩兵卒压在地上打。
“射箭!”
躲在木制营垒后的三韩军官目睹了刚才己方兵卒的惨败,惊恐之下命令所有的兵卒据工事自守。
嗖嗖嗖!
羽箭落下,叮叮当当的打在兜鍪上,牛二一把撇开根眼前箭矢,站定了脚步对身后的手下命令道:
“快,叫炮兵支援!”
很快,几个衣着轻便的炮兵或推着炮车,或抬着炮身,或抱着炮弹,踏过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而来。
轰轰轰!
三门小炮,使用六斤的炮弹,几乎是片刻,就将几个炮兵辛苦携带的炮弹打了个精光。
饶是如此,火炮的轰击对前方的木栅毁伤也是毁灭性的。
当早有准备的甲士自起伏的地形下爬起,朝着内里冲击时,饶是老兵,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密集、结实的木栅栏,在火炮的轰击下,却成了二次杀伤的罪魁祸首。
被炮弹直接轰击命中的三韩兵卒少的可怜,可崩飞的木刺却将那些紧紧依靠木栅的三韩兵卒们给扎成了刺猬。
刚刚还朝着外边投射羽箭的三韩营垒,只留下一地捂住伤口倒地痛呼不已的伤兵。
咕噜!
牛二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却不耽误他们干正事,有手持长兵的甲士挥动利斧,迅速扩展着进兵通道。
“干的不错啊!看我们的了!”
身后的甲士小队快步跟进,路过牛二时还不忘朝着牛二竖起大拇指称赞。
牛二点头示意,当即清点战损,以及进行后续的战术安排。
他们所进行的,是甲士训练中常见的波次进攻,刚刚充当了箭头的牛二队伍,在攻破阵地后,自然而然的充当起了前方队伍的后备队。
“进食!饮水,缓行!”
牛二撕开腰间携带的一包油纸包裹的食物,感受着其中散发的甜蜜味道,让他不由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