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出第一批草药(1 / 1)
余坤安和余大哥他们先把已经晒得透干草药归拢起来。这些不能使劲压,得松松地装进麻袋里。
剩下那些半干的,摊开等着日头再大些接着晒。几个人手脚麻利,花了小半个小时才把晒好的都装好袋。
余父还想把麻袋在家里过一遍称,看看这批草药的鲜干比例。
余坤安嫌麻烦:“阿爹,你就别折腾了,拉到县里收购站还得过秤,到时候我记下重量不就知道了?”
他把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提到堂屋门口的台阶上码好。趁着得空,他一把扛起黏在自己腿边的小儿子余文洲,跟着余父去养猪场转转。
几天没来,养猪场依旧被余父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闻不到什么异味。猪圈里,小猪崽明显大了一圈,皮毛光亮。
“阿爹!猪猪长胖啦!”余文洲骑在余坤安脖子上,兴奋地指着圈里。
“嗯,是长膘了。再养些日子,就能给洲洲杀猪吃肉喽!”余坤安笑着颠了颠儿子。
“吃肉肉!好!”小家伙开心地拍手。
余坤安扛着儿子在养猪场转了一圈。旁边仓房里,一摞摞装得满满的麻袋码得整整齐齐,都是余父他们晒干的苜蓿草和从地里割回来的猪草。猪饲料备得足足的。
看完养猪场,他又上了坡。坡上栽的楸树苗,只稀稀拉拉枯死了几棵,剩下的都抽了新枝。
余大伯他们闲不住,养猪场的活儿干完了,还一趟趟把粪池里的粪水挑上坡浇树,伺候得精心,活下来的树苗都长得挺精神。
山坡上之前割了一茬的苜蓿草又冒出了新绿。更让余坤安意外的是,坡上还零零星星长出了不少蒲公英、紫花地丁之类的草药。
他琢磨着,这大概是因为他承包下了银盘坡,村里人也就没人想着上来挖了。
这样也好,留着给家里几个小崽子当个挣零花钱的“自留地”吧。
从坡上下来,跟还在养猪场忙活的余父打了声招呼,余坤安才扛着余文洲往家走。
“阿爹,我还想吃酸梅粉!”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软乎乎地撒娇。
“昨儿不是刚买了吗?都吃完啦?”余坤安问。
“嗯!吃光光啦!钱钱也花光啦!”余文洲用力点头,“阿爹,想吃嘛……”
老父亲哪经得住乖巧的小儿子这么软磨硬泡?余坤安心里一软,驮着儿子就拐向了村里的代销点。
代销点门口,几个半大孩子正围着买一分钱两颗的水果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含在嘴里,一脸满足。
“我的糖甜!”
“我的也甜!”
“我回去要多挖点草药,我阿娘说了,挖得多,一天给我一分钱!”
“真好……我阿娘给我和我哥一共才一分钱,我俩一人只能分一颗糖。”
“不过我阿娘说啦,过些日子攒够了钱,就让我和我哥也上学去……”
余坤安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稚语,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掏出五毛钱,买了十包酸梅粉。代销点的酸梅粉五分钱一包,里面还附带一把彩色的小塑料勺。
他把连在一起的十包酸梅粉挂在余文洲脖子上。
“噢!有酸梅粉喽!”余文洲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路上叽叽喳喳没个停,跟余坤安显摆他和他哥哥姐姐有多少把小勺子,都是什么颜色,还有等会回家要怎么分……
余坤安扛着这个兴奋的小话痨回到家。果然,余文洲脖子上那一串酸梅粉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几个孩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余坤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分酸梅粉。孩子们还挺有心,记得给还在上学的哥哥姐姐一人留了一包。剩下的几包,他们也不急着一人一包分掉,而是围坐在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共同分享着一包。
那副小模样,仿佛吃的是什么神仙美食。每舀一小勺放进嘴里,都满足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小脸上全是陶醉。自己享受完了,还不忘也给坐在旁边笑眯眯看着的老太太和余坤安嘴里塞上一小勺。
老太太被重孙儿们哄得合不拢嘴。
快到晌午,日头变大,余坤安和余父、大哥他们赶紧把第一批剩下的、已经晒干的草药也装袋。
余坤安去老屋套好马车,把麻袋都搬上车。
临出门,他想起上次高一仁提的机子的事,又折回去,找余父从养猪场的账上支了一千五百块钱现金,这才赶着马车出了门。
老太太追出来,把一顶旧草帽扣在他头上:“日头大,戴着!”
赶着马车进了县城。收购站的老熟人何鸿运验看后很满意。余坤安家的草药收拾得干净,晒得也透。
“车前草,三百五十五斤!”
“折耳根,一百斤整!”
“茵陈蒿,一百五十斤!”
“艾草叶,四十四斤!”
“紫花地丁,一百二十五斤!”
“蒲公英,二百二十二斤!”
一边报数,何鸿运一边登记。最后一合计这一趟草药卖了一百八十七块整。
余坤安结了草药钱,小心收好,顾不上多寒暄,和何鸿运他们招呼了声就出了收购站。
他先去照相馆取了上次拍的照片,才转到高一仁他们住的那个小院。
刚把马车在巷子边停稳,旁边那户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上次那个朝他翻白眼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斜睨着余坤安和他那架马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开了腔,那声音阴阳怪气:
“哎哟喂,我说老乡,你这马车停我们这巷子里,回头你那牲口要是拉了尿了,我们这刚扫干净的水泥地可就遭殃了!这人哪,到了城里,总得学着讲点卫生,是不是?”
余坤安这次没打算忍,直接回了一句:“我说这位大妈,你家是住海边的吗?……”
“你个乡下人是什么意思?”
余坤安刚要继续回敬,就听高一仁院子的门也开了。
高一仁人还没完全出来,大嗓门先到了:“他的意思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太宽了!这地儿刻你名儿了?我兄弟停个车碍着你家风水了还是咋地?”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壮的小伙子,抱着胳膊往那一站。
那女人一看这阵势,脸色变了变,嘴上还不肯服软,哼了一声,悻悻地缩回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她拔高了嗓门指桑骂槐地嚷嚷着什么“乡下人”、“没规矩”。
余坤安皱皱眉,他可没打算惯着这种人。
他几步走到那女人家门前,抬手“哐哐哐”用力拍了几下门板,声音不大但透着冷硬:“嘴里不干不净的,说谁呢?有本事开门出来说清楚!”
门里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再没半点动静。余坤安这才罢休,转身被高一仁笑着招呼进了院子。
“嘿!我说安子,你小子是能掐会算还是咋的?我早上刚把你要的机器运到,你这中午就赶到了!”高一仁拍着余坤安的肩膀。
“嘿嘿,仁哥办事,我放心!正好进城卖草药,顺道就过来看看。”余坤安笑道。
高一仁领着余坤安走到院子角落一块盖着厚帆布的地方,哗啦一下把布掀开。两台机器露了出来。
“瞅瞅,咋样?托了机械厂兄弟的关系弄出来的,说是库房里压的老型号,可都是经过质检的,一点毛病没有!放心,我让我这懂行的兄弟试过机子了,能正常使用的!”高一仁拍着机器,很是得意。
余坤安围着机器转了两圈:“仁哥办事,我一百个放心!这俩机子,花了多少?”
高一仁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销售单递过来:“喏,底单在这。托人找关系拿的低价,两台拢共一千三百五!”
余坤安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厚厚一沓钱,数都没数,直接一起塞给高一仁:“仁哥,这是一千五,多的一百五就当是运费和辛苦费……”
高一仁接过钱,麻利地点出一百五十块,硬塞回余坤安手里:“说啥运费不运费的!见外了不是?没有你这俩机器,我们这趟车也得租。顺路的事儿,提钱就生分了!”
“仁哥,这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帮这么大忙,哪能还让你往里贴钱?”余坤安还想推回去。
高一仁虎着脸,把钱拍在他胸口:“是兄弟就别磨叽!真要算运费,那也是咱俩一人一半,我收你五十顶天了!拿着!再推我可恼了!”
看余坤安还要说话,他又补了一句,“真要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咱们腊肉生意做起来了,多给哥哥我供点好货就成!”
话说到这份上,余坤安只好把钱收下:“成!仁哥,只要你要,我家的腊肉紧着你挑!”
“这才像话嘛!痛快!”高一仁脸上又有了笑模样,“正好,今儿别走了!我让小五整几个硬菜,咱哥几个好好喝一顿!咋样?”
余坤安抬手看了看表,快四点半了。他盘算了一下,时间还来得及,回去也不差这一晚,便爽快应道:“行!听仁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