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战后安抚，三人畅饮（1 / 1）
平安县城内外，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激战后的废墟上，独立团的战士们正默默地打扫着战场，收敛着战友的遗骸。
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伤亡冲淡了许多。
张峰站在县城最高的钟楼上，俯瞰着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城市。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这场战斗，打得太惨烈了。尽管一切都在他计划中。
但日军的疯狂反扑，超出了他的预料。
若非赵国强和苏守岳的及时支援，以及战士们死战不退的决心，平安县城恐怕早已易手。
“李念乡。”张峰沙哑着声音开口。
李念乡快步走到他身边，神情肃穆，“团长。”
“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李念乡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艰涩：“团长，初步统计……我青石峡独立团……阵亡一百六十七人，重伤二百二十一人，轻伤近五百人……”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峰的心上。
将近两百多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些大多是新兵，是刚刚拿起枪，满怀着保家卫国热血的青年。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体验战斗的残酷，就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张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牺牲的战士，籍贯、家庭情况，都登记清楚了吗？”张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都登记清楚了。”李念乡点头，“牺牲的战士，大部分是咱们青石峡根据地和周边村镇的子弟……”
张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通知下去，所有牺牲的战士，家属抚恤金，双倍发放！”
“另外，想办法联系他们的家人，如果愿意，可以将他们的亲人接到平安县城来，我们负责安置。”
“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是英雄！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了打跑小鬼子牺牲的！”
“我们青石峡独立团，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李念乡重重地点头：“是！团长！我马上去办！”
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这些战士，很多都是他亲手招募进来的，看着他们从懵懂的农家子弟，成长为合格的战士，其中的情感难以言表。
张峰又道，“伤员那边，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和白芷同志，还有医疗队的同志们，已经连夜续抢救了，几乎没有合眼。”李念乡的语气中带着敬佩。
“我去看看。”张峰说着，迈步向临时设立在县衙后院的野战医院走去。
野战医院里，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伤员痛苦的呻吟声。
陈医生和白芷，以及几名年轻的护士，正满头大汗地穿梭在伤员之间。
他们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污，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看到张峰进来，陈医生只是匆匆点了个头，便又投入到对一个重伤员的救治中。
白芷则端着一盆血水走过，看到张峰，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匆匆离开。
她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那份坚韧和执着，却愈发明显。
张峰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地走到一个个伤员的床前。
他弯下腰，仔细察看他们的伤势，轻声询问他们的名字，家在哪里。
每一个伤员，看到他们的团长亲自来看望，都显得有些激动。
走到一个断了左臂的年轻战士床前，张峰认出他是二营的兵，叫王小虎，作战勇猛，平时总是乐呵呵的。
此刻，王小虎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到张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敬礼。
“躺好，别动！”张峰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
“团长……”王小虎的眼圈红了，“俺……俺的胳膊……以后……以后还能打鬼子不？”
张峰的心猛地一揪。
他看着王小虎那空荡荡的左臂袖管，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挤出一丝笑容，“小虎，你是个好样的！这条胳膊，是咱们打鬼子的功劳章！”
“养好了伤，照样能打鬼子！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教新兵蛋子怎么拼刺刀，怎么投手榴弹，对不对？”
王小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又走到一个腹部中弹的战士床前，他叫李铁牛，是炮兵排的老兵，平素沉默寡言，但作战极其悍勇。
此刻，他呼吸微弱，双目紧闭，显然伤势极重。
陈医生刚刚为他处理完伤口，摇了摇头，对张峰低声道，“子弹伤及内脏，失血过多……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张峰的心沉了下去。
他蹲下身，轻轻握住李铁牛粗糙的手。
那只手，曾经稳稳地操作着迫击炮，向敌人倾泻着愤怒的炮弹。
“铁牛……”张峰轻声呼唤。
李铁牛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一条缝，看到是张峰，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团……团长……”他的声音细若蚊蝇。
“俺……俺没……没给……青石峡独立团……丢人……”
“你没有丢人！你是英雄！”张峰的眼眶湿润了，“你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李铁牛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坦然。
“团长……俺……俺想……俺娘……做的……糊糊……”
张峰哽咽了，他紧紧握着李铁牛的手，重重地点头，“好……等你伤好了……我让炊事班……给你做……做一大锅……”
李铁牛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眼神渐渐涣散，呼吸也慢慢停止了。
张峰默默地为他合上双眼，站起身，向着这位牺牲的英雄，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周围的伤员和医护人员，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从野战医院出来，张峰的心情异常沉重。
他知道，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但每一次面对牺牲，都让他感到锥心之痛。
这时，赵国强和苏守岳联袂而来。
他们二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大战之后的疲惫，但眉宇间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张老弟！哈哈哈！你可真是给我们搞了个大惊喜啊！”赵国强一进门，就爽朗地大笑起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张峰的肩膀上。
苏守岳也笑着拱手：“张团长，佩服！佩服啊！这一仗，打得漂亮！”
张峰连忙将二人迎进临时指挥部，早已准备好的酒菜也端了上来。
虽然简单，但在这个时候，能有酒有菜，已是难得。
“赵大哥！苏大哥！”张峰亲自为二人斟满酒，“两位老哥，这次要不是你们及时出手相助，我张峰恐怕早就灰溜溜地滚回青石峡了！”
“平安县城能守住，神头岭能重创坂田，全靠两位老哥鼎力支持！”
“什么都别说了，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了！”
说着，张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