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相见恨晚的岳父大人（1 / 1）
“不是这样的，昨晚是我……”西园寺绫正要上前解释，却被母亲西园寺咲子轻轻拉住了胳膊。
“绫，让顾砚君自己说。”西园寺咲子的声音依旧温柔，但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砚，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随意，但面对她和丈夫的审视，却能保持镇定，甚至主动将所有责任揽下，这份担当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顾砚心中暗暗叫苦，他最怕的就是西园寺绫在这个时候冲动。
岳父大人西园寺哲那如实质般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昨晚的行为非常不妥，给绫的名誉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果您们有什么不满和责罚我一力承担，只求不要迁怒于绫。”
他说完，再次深深鞠躬，姿态放得极低。
客厅内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鸟鸣。
就在顾砚以为西园寺哲即将爆发雷霆之怒时，这位不怒自威的西园寺家主却只是缓缓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小口。
“嗯，龙井不错，火候刚好。”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砚：“？？？”
西园寺绫：“？？？”
这……这剧本不对啊？按照正常流程，不应该是疾风骤雨般的质问和训斥吗？怎么突然就开始品茶了？
“爸？”西园寺绫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西园寺哲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顾砚：“你就是那个写《白夜行》的顾砚？”
“是的，伯父。”顾砚连忙回答，心中却更加困惑。
岳父大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夜行》我看了，写得很有深度。”西园寺哲语气依旧平淡。
“只是结局过于压抑，看完之后，心情不太舒畅。”
顾砚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悲剧的力量往往更能引人深思，我只是想通过这个故事，探讨一些人性的复杂……”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跑题了。
现在是在三堂会审，不是文学研讨会啊！
然而西园寺哲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跑题，反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哦？那你对人性的复杂是如何理解的？”
“呃……”顾砚被问住了。
他总不能说，我就是为了让读者看完之后心里堵得慌，才选择了写这本，让他们记住我这个作者吧？
“我认为，人性并非简单的非黑即白，更多的是在各种欲望、道义、情感的裹挟下的挣扎与抉择。”
“就像《白夜行》中的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他们的行为或许为人不齿，但究其根源，却又带着一丝宿命般的悲哀……”顾砚硬着头皮，开始阐述自己的创作理念。
没想到，这一说，西园寺哲听得愈发认真起来，时不时还会针对书中的某些情节和人物心理提出自己的看法和疑问。
“亮司最后选择自我牺牲，是为了保护雪穗，还是为了彻底解脱？”
“雪穗对亮司的感情，究竟是爱，是依赖，还是更复杂的共生关系？”
“你认为在极端的环境下，道德的底线是否可以被突破？”
顾砚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严肃刻板的岳父大人，竟然对《白夜行》有如此深入的理解和思考。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道歉和解释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反而和西园寺哲就书中的人物命运、道德困境、社会现实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白夜行》聊到一些的其他文学作品，从社会派推理聊到本格推理的精妙诡计，甚至还延伸到了更广阔的文学领域，从古典名著谈到当代思潮。
西园寺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
前一秒还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审判现场，下一秒就变成了相见恨晚、促膝长谈的文学沙龙？
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要崩塌了。
她的父亲，那个在家中威严持重，平日里除了新闻几乎不看其他“闲书”的父亲，此刻竟然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拐走他女儿的臭小子，就文学问题聊得热火朝天？
这不科学！
“妈，爸他……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西园寺绫小声地凑到母亲耳边嘀咕。
西园寺咲子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她拍了拍女儿的手。
“让他找地方藏起来的是你吧？其实我和你爸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迂腐。”
“啊咧？”西园寺绫大脑宕机了，所以说自己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你爸爸他很喜欢顾砚的书，说是这本书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诠释了人性，所以我们这次来其实不是兴师问罪的，他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看书哦？”西园寺咲子说。
西园寺哲一直都在医学行业深耕，一开始其实并不太喜欢顾砚，但是看了顾砚的书之后，书中一些东西让他想到了在行业内见到的种种人性变化。
这让西园寺哲一下就沉迷了进去，这一次来除了看看女儿，还有就是想要和这位准女婿好好聊聊人性的话题。
至于西园寺绫的小动作，实际上西园寺咲子和西园寺哲一开始就发现了，也只有西园寺绫傻乎乎的以为可以瞒住。
“不得不说，绫慌张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西园寺咲子眼神里充满了调侃。
“妈！”西园寺绫久违的红温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居然会这么恶趣味，居然喜欢看着女儿出丑。
再一转头，她又看到了父亲和顾砚越聊越起劲，从书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绝版书籍一起品评，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为什么她每次想跟爸爸聊聊自己喜欢的小说，爸爸都是一副小孩子玩意儿的表情？为什么顾砚就能跟他聊的那么投机？
这不公平！
“这孩子还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有担当，而且还很有学识。”这时，西园寺咲子的称赞声响起。
西园寺绫忍不住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所以……到底谁才是爸你亲生的啊？我怎么感觉阿砚比我更像你们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顾砚转过了头，在和西园寺哲讨论的间隙，悄悄对西园寺绫投去一个安抚的微笑，顺便还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搞定岳父大人，也没有那么难嘛。”
西园寺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管怎么样，这次突如其来的见家长，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