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拷打（1 / 1）
“你的话，漏洞百出。”
陆远负手而立，元婴修士的威压如山岳般释放。
“听你的意思，那梅姓修士……既是越国七派之人？你一个御灵宗的修士，在那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不去斩获战功、寻觅资源，却为何偏偏费心救她？”
“呃……”菡芸芝喉咙发紧，
“晚辈……晚辈并非生来就是御灵宗之人！百年前……百年前金鼓原大战时，晚辈……晚辈本是越国七派之一，灵兽山的弟子！”
她不敢抬头看陆远的表情，只觉那目光如芒在背，急促地解释道：
“只是……只是后来……晚辈被俘，机缘巧合下，才……才被御灵宗的前辈认出晚辈身具菡家血脉，这才……这才被带回了御灵宗……”
“这么说，你是从越国七派……‘叛逃’到了魔道御灵宗？”
“这……这不算叛逃吧！前辈！”菡芸芝带着明显的颤音继续解释道：
“前辈明鉴！灵兽山其渊源本就可追溯至御灵宗！兽山最初，便是脱胎于御灵宗的一支分支宗门！晚辈……晚辈如今被家族寻回，回归本宗根源，此乃认祖归宗！而非……非主动投敌的叛逃啊！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愿魂飞魄散！晚辈虽身属御灵宗，但对前辈绝无半点不敬或图谋！今日擅闯前辈秘地、惊扰尊驾，实属偶然！只求……只求前辈开恩，留晚辈一条生路！晚辈愿……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她深深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冰凉的泥土透过薄薄的宫装罗裙渗入肌肤，身体抖若筛糠，静待着那决定生死的最后裁决。
她死死地垂着头，纤弱的肩背绷紧如弓弦，不敢有丝毫移动，甚至连呼吸都只敢维持最微弱的一丝。
脑海中一片混乱，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的神魂。
自己怎的这般倒霉！
几十年……整整几十年不曾离开宗门一步！
在爷爷庇护下潜心修炼，好容易突破至结丹中期，勉强算是有了些自保之力。
此次出行，是她百般哀求祖父才换来的机会。
本想着出来透口气，顺便撞一撞机缘，看能否找到改变融婴命运的一线可能……哪里知道，哪里知道竟一头撞在了煞星手上！
还是在元武国这种穷乡僻壤！在这么一个……被魔焰门庇护的暴发户小家族的地盘上！
我真是昏了头！为何要执着于打探辛如音的消息？仅仅因为战场上一个受伤女修的呓语……
御灵宗太上长老嫡亲孙女……
这个往日能带来巨大安全感的身份，此刻却像一个讽刺的笑话。
对方眼神里的淡漠，分明是对此毫不在意。
他刚才夺走了那些玉简图谱……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会为了灭口……会不会……？
这个猜测让她如坠冰窟，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浸湿了一小片地面。
“哼，当年升仙大会是你主动参加的吧，既然是主动参加的，那就是越国七派的人，如何不算叛逃？”
陆远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法力在指尖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掌心隐隐泛起微光，眼看就要拍落。
菡芸芝身躯剧震，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滚落尘埃。
她所有辩驳的说辞都在对方锋锐如刀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当年加入灵兽山，确是通过升仙大会这正途。
此刻再提认祖归宗，不过是在元婴修士面前苍白无力的借口。
巨大的绝望席卷了她，抽噎声再也压抑不住。
她闭上眼，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浸透，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等待着那毁灭性的一击落下，等待神魂俱灭的惩罚降临。
脑海中闪过祖父的容颜、融婴的选择、辛家秘地的秘密、对那真正长生大道的向往……一切，都要结束了。
然而，预想中魂飞魄散的剧痛并未到来。
菡芸芝茫然地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眸，只见陆远悬在她头顶的手并未拍下，掌心光芒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只手上托起的一方漆黑、形如令牌的玉牌。
“交出三分之一元魂吧。”陆远的声音平淡无波，“你既然能轻易‘认祖归宗’叛逃一次，便难免不会将今日所见所闻卖与他人。我不信任你。”
其实陆远心中洞若观火：这天南之地，能奈何得了他陆远的人，屈指可数，近乎没有。
一个菡芸芝的泄密，对他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
他此刻索要元魂，真正的用意是在魔道六宗核心之一——御灵宗内部，埋下一枚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棋子。
掌控了菡寿最看重的、唯一的血脉，就等于在御灵宗这庞然大物腹心扎下了一根锐刺，未来或有大用。
菡芸芝见陆远收起了杀意，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一松，巨大的劫后余生感让她几乎虚脱，后背一片冰凉，冷汗早已湿透了宫装。
但听到要交出的东西是三分之一元魂，那份侥幸瞬间被更深的绝望与恐惧替代。
“前辈！”她惊惶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哀求，
“万万不可啊！晚辈……晚辈日后还想要尝试凝结元婴，冲击那无上大道！一旦元魂有缺，神魂根基受损，道途几乎断绝！求前辈开恩！晚辈可以发下任何毒誓，永世保守秘密，只求前辈……”
“呵，”陆远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弄的笑意，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御灵宗不是还有那‘融合灵婴’的路子么？那个法子可不怎么需要神魂有多强大、多么完满。”
“前……前辈……这……您这都知道……”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瘫坐在冰冷的泥土地上。
地上，因她之前恐惧过度而漫出的一小片湿痕格外刺眼。
罢了，看来元婴大道再无可能了。
“前……前辈……”菡芸芝的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彻底臣服的疲惫和绝望，“晚辈……遵命……”
她闭上眼，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
一股撕心裂肺、抽髓炼魂般的剧痛传来，让她浑身痉挛。
一小团闪耀着微弱光芒、呈现出水绿与淡木黄交织的魂光，带着她神魂本源的气息和深深的烙印，极其艰难地从她眉心被引导出来，光团略显黯淡，带着一丝被强行撕裂后的虚弱感。这光团缓缓飘向那漆黑的禁神牌。
“你这元魂，本座暂且收着。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人，御灵宗内之事，凡我所命，皆需遵从。若是办事得力，”陆远微微顿了顿，“这元魂，日后未必不能还给你。甚至……助你突破真正元婴之境，也绝非不可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