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贵人(2章 合1)(1 / 1)
陆远负手而立,衣袍在神识风暴中翻飞。
他神色从容,俊逸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神采飞扬。
就连南陇侯车内的两名女修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中异彩连连。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着:若这位气度非凡的前辈能将自己赢了去,那可比跟着南陇侯要强上太多了。
其实,以陆远堪比大修士的神识强度,想要压制南陇侯易如反掌。
但他心念电转,想到还要借南陇侯得知苍坤上人遗迹的消息,便刻意收敛了实力。
他精准地控制着神识强度,始终与南陇侯保持旗鼓相当之势。
南陇侯背后牵扯苍坤上人遗留下来的秘境,若自己出手太重、逼得对方心生退意,反而适得其反。
毕竟,秘境之行最忌实力悬殊,若让南陇侯觉得他毫无话语权,哪还会愿意带自己入场?
风圈之中,二人神识不断交击,彼此试探。
陆远神色淡定,神识如波纹般有节奏地涌出,既不过份逼迫,也不示弱退避。
他始终掌控节奏,对方出多少,他便应多少,恰到好处。
南陇侯觉得,这家伙也不过就是和我旗鼓相当嘛,看来的确如那人所说,斩杀云露不过偶然,运气占了大头。
这般想着,便听陆远传音而来,语气平静道:
“道友,不若收手罢,这般下去,怕也是分不出胜负。再这般僵持下去,怕是要惊动城中其他道友了。”
南陇侯早就有些吃不住,闻言一笑,看来这年轻人是撑不住了啊,还是自己要强一些,随后收回神识,拱手道:
“好!陆道友这般年纪,便有此手段,实在了得,能与老夫平分秋色,佩服佩服。老夫修行数百年,能在神识上与我不分伯仲的,道友当属第一人。”
说罢,他目光一扫身后兽车,忽地笑道:
“今日一见,老夫甚是欢喜。车中那两个女修,你挑一个,权当老夫送礼。我还未动过她们,保你满意。”
慕沛灵听得这话,秀眉微蹙,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传音陆远:
“夫君,他竟将那两个女子当货物一样随意送人,真是……她们怪可怜的,不如收了她们吧。”
陆远一边敛起神识,一边淡然回传:
“她们的姿色还不及你一半,我收来做什么?”
这丫头心思还怪感性的嘞。
陆远的话听得慕沛灵心中窃喜,但还是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你不稀罕。可她们在南陇侯手里,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不如……”
其实,慕沛灵在传音第一句话的时候,南陇侯便微有察觉。
但还未捕捉其中内容,便忽然感知一断,仿佛被一柄无形利刃切开了神识联系。
他心中一惊,隐隐察觉陆远的神识精妙程度,竟隐胜自己半分。
但,厚度不如我,不然神识斗法怎么会先于自己求停?南陇侯自我安慰的想着。
陆远沉吟片刻,也不知想了什么,忽而看向南陇侯,笑道:
“既是道友美意,那我便不推辞了——这两位女修,我都要了。”
“嗯?”南陇侯怔了怔,有些意外。
换作往日,若有谁开口如此,哪怕是同阶道友,他也是断不会应允。
但今日不同,他可是受人之托,拉陆远入伙的,可不敢轻易得罪。
再者,这两个女修本就未曾真正纳入房中,都送出也无妨,只留一个也没啥意思。
他朗声大笑,豪气一振:
“哈哈哈,好说好说!既然陆道友喜欢,那便都送了罢!”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边玉令,抛给陆远,道:
“待交易会之后,还望陆道友移步赴约,老夫另有大事相商。”
陆远接过令牌,微微颔首,二人拜别。
…………
茶楼内,清香袅袅,帘影微垂。
陆远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来往修士,欣赏着阗天城的繁华,神情悠远,嘴里念叨着:
“我黄枫谷还是不如啊……”
陆远身后不远处,那两个方才从南陇侯车中带来的女修,已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茶几前,低眉顺目,姿态温婉。
年长者约莫二十七八,眉眼温和,唤作项瑶。
另一个年纪稍轻,不过双十出头,容貌清丽,唤作项青。
论容貌,这二女的确小有姿色,但和梅凝、慕沛灵比起来,自然是远远不如。
属于七分耐看类型。
此刻,她们正向吕洛低声回禀身世来历。
“回前辈,我们姐妹原是紫金国项氏旁支,自幼在族中修行,前些时日受家族之托,前来虞国交易一些资材,顺便购些炼丹灵物带回。”项瑶语气小心翼翼。
项青则在旁接口补充:“原本我们走的是正道,结果半途中与南陇侯的车队相遇,被强行带走。说是——”
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
“说是他这几日受了一位贵人的帮助,心情不错,便也想当一回‘贵人’帮帮我们,让我们姐妹跟着他修行。”
话音未落,一旁的梅凝便忍不住冷哼一声,
“贵人?把人当礼物送人,也好意思说是贵人?”
项瑶低头不语,项青轻声应和:
“我们也不觉得那位前辈是好人,上来便……动手动脚、摸来摸去,全然没有前辈高人姿态,只是身在他车内,我们姐妹也不敢反驳。”
吕洛听了项青这话,摇头一笑,这小娃娃……
动手动脚?摸来摸去?
当着陆师弟的面,这话怎么能说呢?
人家听了这种话,怎么可能还收你们为侍妾?
到底是涉世未深啊。
“贵人……贵人?”陆远轻声重复了这个词,目光微沉,心中浮起几分疑惑。
他自然知道,南陇侯身为元婴中期修士,乃是苍坤上人后裔,在天南修仙界也算一方人物,平日桀骜,根本不把普通元婴放在眼里。
能被他口中称为“贵人”的,必定是比他更强的修士。
大修士?
陆远心念电转,他知道南陇侯原时间线与正道的天极门走得近。
莫非是牵上了正道盟的线,得了至阳上人的恩惠?
若真如此,那也不奇怪了。
当然,这事儿就算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也未曾掀起什么波澜,不足为虑。
一旁的吕洛微眯着眼,摇了摇头,似是感慨,又似在不屑。
他自认为是绝不会把身边侍妾当货物送人的。
见这两个姑娘都是双灵根资质,人虽傻了些,但也起了惜才之心,
“我看,你们两个资质也还过得去,若愿意,也可入我落云宗门下。”
项家姐妹相视一眼,眸中皆有犹豫之色。
她们原本便是紫金国项氏家族的旁支,虽非嫡脉,却因资质尚佳,平日也颇得族中几位长老青眼。
可吕洛一开口便提及收她们入宗修行,项瑶与项青却有几分犹豫。
毕竟,落云宗远在天南最北方的溪国,而她们紫金国地处天南极南之地。
这一南一北,对筑基修士而言已是极远之途。
若真入落云宗,便是再无回头路,与原族几乎断绝往来。
不突破结丹怕是再也回不来,可双灵根想要突破结丹哪里是有那么简单的。
远离家族拜入溪国宗门,那不是和散修一样了。
她们刚刚可是听到陆远在窗边念叨着‘黄枫谷’,显然人家是黄枫谷修士,所以可不想加入这什么‘落云宗’。
项瑶低垂着眸光,轻轻咬唇,项青也紧紧攥着衣角,显然有些犯难。
“前辈,溪国路远……青儿不舍家人……”
梅凝听到‘路远’,想起当年的趣事,浅浅笑了一下,惹得陆远睨了她一眼。
慕沛灵好奇梅凝为何听了这句话会发笑,便悄悄和她传音起来,二女谈论起当年陆远拜山落云宗的事情。
项家二女的拒绝让吕洛有些尴尬。
自己好歹也是元婴修士,竟被两个小小筑基女修犹豫着不愿跟随。
有些窝囊。
算了,这事儿毕竟还得看陆远的意思,自己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吕洛也认识陆远几十年了,他觉得,陆远是不会收下这二女,姿色一般,说话又笨。
所以,他才开口邀请二女入宗的。
他可见识过陆远身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各个结丹修为,天姿国色,且都被调教得极为温顺贴心。
这对项家姐妹虽也有几分姿色,但比起那些绝色……恐怕还差了不止一筹,而且为人也呆愣愣的。
陆远眼高于顶,这二人恐怕连让他动念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陆远淡淡开口,
“既然你们觉得天道盟路途太远,不愿加入,那便作罢,”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相逢缘分一场,这壶中尚余些灵茶,就权作送别之礼了。”
说罢,他袖袍一拂,起身离座,慕沛灵与梅凝也早已乖顺地跟在他左右,吕洛轻哼一声,随即转身与他并肩而行。
片刻后,四人遁光划空,渐渐远去。
……
哎……等等,我们没说不做您的女人啊……
项家姐妹傻眼了,自己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先前只是本能地对远行之事有所迟疑,哪里想到在旁人眼中,竟像是……拂了大人物的面子?
茶楼内静了好一会儿,项瑶才低头看向那壶被随意留下的灵茶。
陆远喝茶但求痛快,这茶壶说是壶,不如说是一个大茶缸。
项瑶轻轻揭开壶盖,一缕温润茶香登时弥漫开来,清雅之中透着沁人心脾的灵意。
项青惊呼出声:“这、这是千年灵茶……月华青雪?!”
项家老祖四百岁大寿的时候,倒是有人送了他一小包。
当时,服侍老祖品茶的,正是项青,所以她认出来了。
可当时,老祖那一小包‘月华青雪’只够沏一小杯啊。
连眼前这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项瑶手指微颤,神情复杂:
“这……,足够我们每人突破一个小境界了……”
二人齐齐起身,整整衣襟,朝着陆远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深深跪倒,额首触地,久久未起,口中低低颂念:
“多谢陆前辈大恩……多谢大恩……”
姐妹二人鼻间一酸,忽然想起在南陇侯车内那几日不安的时光。
刚刚的前辈才是真正的贵人啊,行事不屑留名,出手无声却恩泽深厚。
天光穿过茶楼窗棂,落在姐妹二人跪拜的身影上,显得越发虔诚、真挚。
…………
离开茶楼后,陆远一行人遁光飞行,直往晶龙阁交换会的举办之地飞去。
沿途楼阁渐稀,灵气却愈发浓郁。
待飞至一片云雾缭绕的灵峰前,只见十余座雕梁画栋的阁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
此地依山傍水,灵气汇聚,一座座独立楼宇倚林而建,风格古雅,檐牙高挑,朱栏绕廊。
晶龙阁自然是不可能让前来参加交换会的元婴修士在尘嚣中苦等。
于是,便设下了这专门的“迎仙阁”,只接待元婴级别的尊贵宾客。
梅凝与慕沛灵环顾四方,眸光微动,皆不由暗道不愧是专为元婴大能准备的住处,单是这聚灵大阵与守护结界的品阶,就非普通小宗门可比。
“我们就住这边吧。”吕洛率先落下,指着前方两座一左一右、相距不过数丈的阁楼,
“这两个正好相邻,咱们选这两个,进退自如,也方便照应。”
陆远点头赞同:“好。”
选定之后,一行人各自安顿。
梅凝、慕沛灵自是与陆远同处一阁。
入内后,阁楼陈设亦极雅致,温泉灵池、丹房、静室、藏书楼一应俱全,甚至还设有灵鹤听曲台与观星台。
主卧房更是奢华温润,床榻宽大如锦云浮海,灵丝织帷,软榻轻香,铺陈考究。
三人入榻后,梅凝依旧紧贴陆远胸膛,慕沛灵则依偎在一侧,指尖轻绕发丝,似是有些心事。
“灵儿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陆远轻声问,他知道慕沛灵是触景生情了,毕竟当年被慕家家主逼婚过。
虽说慕沛灵的这种感性对修行来说颇为不利,但陆远也不好批评什么。
一来,一个人的本心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二来,陆远也不希望身边的女人成为太上忘情的修炼机器。
当然,慕沛灵的这种性格在日后凝结元婴的心魔劫上是要出大麻烦的。
但,日子还长,陆远相信总归是会找到办法的。
慕沛灵轻轻点头,道:
“是啊。她们被当作物件一般赠来送去,真是可怜……若非夫君救下她们,她们怕是早晚要被南陇侯玩死。”
陆远安抚一笑,掌心覆在她肩头:
“放心,做我的女人,不必担心这些。”
说罢,他目光转向梅凝,笑意中似有些打趣意味:
“倒是你,是不是又在念叨我的名字?”
梅凝微微垂眸,
“夫君……你这名字起得太普通了,我光是认识的,就有七八个‘陆远’。”
一旁的慕沛灵忍不住笑了出来,掩唇道:
“百余年来,我光是在云梦山认识的‘陆远’,怕都不止七八个,起码十来个。”
陆远一听,顿时“勃然大怒”,翻身将两人压入怀中:
“好啊,竟然敢取笑为夫的名字?看我今晚如何收拾你们。”
梅凝轻咛一声,慕沛灵也连声求饶,却都笑意盈盈,眼中尽是柔情。
帷帐低垂,云被轻翻。
床榻之间,情意悄荡,檀香袅袅,月色朦胧。
帘外风过竹影斜,帘内香软人声细,仿佛整个阁楼都沉入了一场缱绻旖旎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