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终于醒了2(1 / 1)
谷畸亭喉结滚动,没去深究张怀义话里的意思。
他声音干涩,缓缓问道:“我……这是在哪?药仙会那些杂碎呢?”
“哼!”墙。
角的端木瑛一声冷哼,打断了他,“提起外面那群追着你不放的玩意儿,老娘心里这口气就憋得慌!”
谷畸亭心里明白,自己昏迷期间,是端木瑛在照料。
他朝端木瑛的方向,勉力拱了拱手。
“多谢您出手相救……”
“拉倒吧!”
端木瑛毫不客气地呛了一句,“醒过来头一句不是谢你的救命恩人,倒先问自个儿在哪儿?荒山野岭,破瓦窑洞!还能是哪?龙王爷的水晶宫不成?”
她喘了口气,朝外努了努嘴,继续道。
“药仙会那帮下三滥,喏,外头瞎转悠呢,好几个已经被这位龙虎山的高功收拾了!”
她刻意咬重了“高功”二字,目光扫过阴影里的张怀义,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
“老娘进山采药撞上你这倒霉蛋,差点把命搭进去!要不是看在无根生那点旧情分,还有济世堂祖师爷‘见死不救,天打雷劈’的铁规矩,谁稀罕管你这全性妖人的死活?”
她顿了顿,积攒了点力气,目光重新钉在谷畸亭惨白的脸上,语气里多了一丝探究。
“至于怀义哥为啥在这儿?哼!是你身上那股能把人腌透了的死气还不够冲?还是你把这片地界折腾得空间跟破筛子似的动静太小?人家名门正派,撞上这种邪乎事,再加上药仙会的耗子上蹿下跳……不寻过来看看才叫怪事!不然你以为呢?”
谷畸亭的目光转向张怀义,眼中的戒备与敌意丝毫未减。
他避开了端木瑛关于“死气”和“空间异动”的追问,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阴影里的张怀义动了。
他没起身,只是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盘坐的姿态。
一直微阖的双目,在这一刻完全睁开。
篝火跳跃的光恰好舔舐上他半边沉静的脸庞,挺直的鼻梁在另一侧投下冷硬的阴影。
“谷先生。”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让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明暗交错,“贫道此行,方才说了是去武当会友。但路上被此地异象惊动,自然是要为查清引动方圆十里浓烈死炁与剧烈空间异象的根源。”
他目光锐利,扫过谷畸亭裸露手腕上焦黑的灼痕,“此等异变,非比寻常。”
“二因我龙虎山修道者,除魔卫道乃本分。销声匿迹多年的药仙会在此地现身,自当前来查探。”
他的视线转向墙角的端木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与其说是救你,”他顿了顿,目光回到谷畸亭身上,“不如说是为了救瑛子。瑛子以济世堂百年清誉及自身性命作保,竭力相护。此心此志,贫道敬重。”
“但我现在想说的是,更是因你体内那盘踞生命本源滋生浓烈死炁,并引动空间之力的异数邪根,其凶险诡谲,远超寻常邪魔外道!此物不察,恐成大患!”
空气凝固了。
篝火跳跃的光芒在三人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土屋内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风雨穿过断壁残垣的呜咽。
张怀义的目光牢牢锁住谷畸亭,继续追问道。
“谷先生,你究竟遭遇何事,引此劫数?那盘踞你生命本源,非人非鬼之物,究竟是何来历?你强行催谷,不惜引动此物反噬己身,究竟意欲窥探何物?此事关乎天地异数,苍生安宁,我可不希望在如此乱世有诞生一个恶魔,望谷先生…坦诚相告,以释群疑。”
你到底遭遇何事?
那非人非鬼之物又是什么?
那玩意儿窥探何物?
三个问题甩了过来!
好你个张大鼻子!
现在已经不理自己的系统。
以及那个恐怖的尸骸!
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身份,还身怀还未诞生的大罗洞观的事情。
哪一件是能告诉眼前的张大鼻子的。
谷畸亭想了想,强装镇定后,战术性咳嗽了两声。
“呵…咳咳…”
“我说张大鼻子,每次你找掌门切磋,我和高哥都陪着,咱们也算是见过几次面了,你给我扔了好大一顶帽子啊!天地异数?苍生安宁?”
他艰难地扯出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你瞎扯那门子淡,不过是在下练功时出了岔子,引动了些陈年旧疾罢了。什么邪根异物,空间死炁?”
他费力地抬起那只焦黑的手腕,晃了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时的幻象妄语而已!龙虎山的手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别人练功放屁?”
“放屁?呵呵!”
墙角的端木瑛猛地嗤笑出声来。
她靠着冰冷的土墙,脸色苍白,但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医者洞察秋毫的冷冽和一丝被愚弄的薄怒。
她没看张怀义,目光直直落在谷畸亭那只抬起的手腕上。
“谷大先生,你这屁够毒的呀?能把手给烧成这样?我怎么看都不是人间之火烧的。”
她抬起手,指了指谷畸亭的心口位置。
“老娘拼了命用金针,用紫玉散,用自家本源真炁才勉强封住的东西,在你嘴里就成了‘放屁’?行啊!那你现在再放一个给我看看?看它能不能把张大真人这龙虎山的金光咒也给崩开条缝儿?还是能把这荒村的空间再搅和得稀巴烂一点?”
她的语气越来越快,带着压抑的火气,“老娘救你,是看在无根生那点交情,是济世堂的规矩!不是让你在这儿跟我扯淡放屁的!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它就在你心窝子里盘着!吸着你的命!你当我和怀义哥身为炼气士都是瞎子?是傻子?”
端木瑛连珠炮般的质问,狠狠刺穿了谷畸亭的伪装。
作为亲手施救者,她比张怀义更直观,更深刻地感受过那盘踞谷畸亭生命本源之物的恐怖与邪异。
谷畸亭那套“练功岔气”,“幻象妄语”的搪塞,在她这里,根本说不过去。
张怀义静静地看着谷畸亭,目光深不见底。
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有着一种沉寂感。
可这种沉寂,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谷畸亭感到压力。
他慢慢地向后靠去,半边脸重新没入门框的阴影,只留下篝火照亮的那只眼睛,依旧平静地注视着谷畸亭。
“谷先生既如此说,贫道亦不强求。”
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滚油,让谷畸亭心头猛地一抽。
果然,张怀义的声音继续传来,但却是在警告。
“只是,那邪炁深植命元,凶戾异常,绝非幻象所能承载。它盘踞之地,生机断绝,空间亦为之扭曲。此非虚言,贫道金光咒探查之下,触之如遭天罚。”
“望谷先生,珍重自身,莫要自误。”
此刻土屋内陷入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
只有篝火中的木柴偶尔爆出一声噼啪,溅起几点火星,短暂照亮三人各异的神情。
光影在布满灰尘蛛网的土墙上剧烈跳跃。
端木瑛靠着墙,双臂环抱,目光在谷畸亭手腕处刺目的焦痕间来回扫视。
她眼中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张怀义隐在光影交界处,沉默如山,低下头来,不在看谷畸亭。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谷畸亭也不说话,直接躺在草铺上。
自己谎言被戳穿,但只要坦白就是绝路。
系统的秘密绝对不能说的。
那尸骸在自己身上种下的死炁,自己当然明白。
总有一天,自己会找到那具尸骸,亲手将他给解决掉。
至于其他的,吐露任何一个字儿,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张怀义那句“莫要自误”。
自己算是收下了。
谷畸亭躺在冰冷的茅草铺上,如今的他必须恢复行动能力,哪怕一丝也好。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
甫一引动,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炸开!
不过并不是那死炁在搅动,而是自己的内伤。
经脉似乎已经好转,果然,如端木瑛所言,那死炁被他封禁住了。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引得端木瑛警觉的目光再次扫来。
“哼!”
墙角的端木瑛发出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轻哼,显然察觉到了他在运转自己的炁。
谷畸亭充耳不闻,或者说他已无暇他顾。
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他的炁息微弱滞涩,运转得极其难看,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然而,他终究是全性谷畸亭,对自身之炁的掌控早已刻入骨髓。凭借着穿越带来的灵魂坚韧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他硬是顶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巨疼。
他不再追求炁的流转顺畅,而是将全部心神用于疏导,如同在遍布陷阱的雷区中寻找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得可怜的炁流,艰难地绕过封禁邪根盘踞的核心区域,而后在相对安全的细小经脉间穿行汇聚。
过程十分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一炷香。
谷畸亭紧锁的眉头终于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
一股微暖流,如同久旱后地底渗出的一线泉水,艰难地在他枯竭的丹田汇聚。
成了!
尽管过程狼狈不堪,尽管恢复的炁不足六成,但谷畸亭心中猛地一振!
这股力量足以支撑他勉强起身,甚至施展一些最基础的遁术!
自己是马上离开这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