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劫饷(1 / 1)
待雾气稍散,韩军所有将士的瞳孔骤然收缩,仿若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
在他们的眼眸中,映出了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然而此刻,雾气似被某种不祥之力侵染,变得阴森而诡异。
在雾气中,隐约透出一丝丝幽蓝的光晕,像是鬼魂们在低语,又似是炼狱的使者悄然降临。
他们看到那些飘浮在空中的士卒,腰部以下全然透明,如同被拦腰截断般悬浮于半空。
那透明的部分,似乎并非是简单的虚无,而是有着一种诡异的质感,好似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撕裂,却又在虚空中凝结出一种扭曲的存在。
残破的玄铁甲胄上遍布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像是被利刃狠狠划过,深可见骨。
头盔眼窝处跳动着冰蓝色的磷火,并不明亮,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像是他们怨恨不散的灵魂在燃烧。
他们手中青铜长戈上凝结着暗红锈迹,是鲜血的沉淀。
长戈尖拖曳着幽绿的光轨划过虚空,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鬼魂的哀嚎,又似是地狱的挽歌。
此时,队伍后方传来兵器坠地的脆响,前排持盾的锐士虽勉力维持阵型,但铠甲缝隙间渗出的冷汗已然浸透内衫。
雨水与冷汗交织,形成了一道道模糊的水痕。
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他们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阴影正悄然逼近,却无力反抗。
嗡——
某位面色煞白的弓手在惊惧中松开紧绷的弓弦,雕翎箭裹挟着破风声穿透鬼魅士卒的身躯。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足有碗口大小的贯穿伤竟在众目睽睽下渗出幽蓝光晕,如同被无形丝线缝合般迅速弥合。
那弓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手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未等惊骇的抽气声在军阵中传开,被激怒的鬼兵抬手划出玄妙轨迹,刹那间十余个韩卒如同熟透的浆果般炸裂,血雾在雨幕中绽放出妖异的红莲。
见此,在韩军将士们的惊呼声中,他们的阵型开始动摇。
“阴兵过境!”
“快逃啊!”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严整的军阵开始土崩瓦解。
韩军将士们如同被惊吓的野兽,四散奔逃。
他们的眼中,只有恐惧,只有求生的欲望。
他们不再顾及同伴,不再顾及阵型,只想着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霎时间,安平君韩平衍猛然振剑出鞘,寒芒在雨中划出凛冽弧线,与龙泉君韩劼的怒喝形成共鸣。
两位宗室重臣的甲胄溅满泥水,却仍如礁石般矗立在溃退的洪流中。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神色,好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列阵护饷!临阵脱逃者夷三族!”
他们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格外无力。
韩军将士们已经失去了斗志,他们的心中只有恐惧。
而这些幽冥般的鬼兵已如墨色潮水漫过防线,但凡青灰色虚影掠过之处,持戈戍卫的将士接连化作残缺的尸块。
那些虚影,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们仿佛是来自炼狱的使者,无情地收割着韩军将士的生命。
更骇人的是装载军饷的木质辎车,那些用牛皮绳捆扎的铜箱竟似烈日下的薄冰,随着鬼兵飘忽的身影次第消融。
那铜箱,在鬼兵的面前,轻轻一触,便化为乌有。
当最后半车黄金在幽光中蒸腾成青烟时,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尖叫。
“鬼……鬼兵劫响了!”
看到这一幕,数千韩军最后的斗志彻底崩解,雨幕中奔逃的身影践踏着绣有“韩”字的旌旗。
泥泞的地面上混杂着残破的兵器与猩红液体,蜿蜒指向新郑方向的凌乱足迹,在滂沱大雨中渐渐模糊成绝望的印记。
两位王族封君见此,徒劳地挥舞佩剑,向新郑退去,目眦欲裂地看着鬼兵裹挟着虚空化的军饷,缓缓沉入龟裂的大地缝隙。
…………
山崖之巅,赵傒一行人立于峭壁边缘,凭借地理优势将谷中异象尽收眼底。
晦暗的云雾在谷底翻涌,有人利用某种玄妙的阵法,借助地形催生虚实难辨的幻境。
那些押运军饷的士卒被困在阵中,受到阵法影响,容易崩溃。
“好精巧的借势布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韩平衍与韩劼也参与其中,将鬼兵的民间传说化作敛财工具。“
冯悦怡心思玲珑,看着这些景象,立刻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
此时,青鸠抬手压住被风掀起的衣衫,腰间银铃发出细碎清响。
“夫人明鉴,可军饷出入库时,需要经过十三道核验,怎会凭空化作虚无?“
她的实力达到一流境界,眼界同样不差,那军饷本来应该是实际存在的,而且军饷的出库会经历很多道检查,不可能会出错。
在她们交谈间,赵傒阖目凝神,浩瀚神识如潮水漫过整片山谷。
在东南巽位三丈处,隐约捕捉到玄色衣袂没入岩缝的残影,空气中残留着夜合花的冷香。
“夜幕!”
赵傒立在断崖边缘低语着,他的目光穿透雨帘锁定下方扭曲的马车残骸,说道:
“军饷消失的秘密,恐怕就藏在马车残骸之中,我们下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身形已如苍鹰掠食般凌空而起,在暴雨中划出一道墨色轨迹。
冯悦怡与青鸠对视一眼,前者素手轻扬甩出七尺虚幻素纱缠住崖边古松,后者双足轻点岩壁,两道倩影追着雨中那道墨色残影坠向山涧。
三道身影在雷光中次第坠向幽深涧谷,溅起的水雾与雨幕融成一片。
在焦黑的车辕旁,赵傒修长的五指轻轻覆上嵌在焦木中的金锭残片。
那残片在雨水冲刷后,早已失去了光泽,黯淡无光地嵌在车辕的焦木之中。
下一刻,赵傒的掌心轻触的刹那,骤然腾起一道淡金色的气旋,犹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随着真气的注入,拳头大小的金锭表层开始浮起一道气墙。
雨水从天而降,如细密的银针,却在无形气墙的隔绝下,被阻挡在三寸之外。
紧接着,那黄金残片停止了融化。
赵傒微微一笑,低声道:“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