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宁次的野望(1 / 1)
木叶五十八年的新春清晨,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日向一族的巨大宅邸却已苏醒。
规整的庭院洒扫得一尘不染,枯山水景观在晨光中透着静默的禅意,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森严气氛。
分家居住区的某间和室内,日向宁次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与宗家无异的纯净白眼,在睁开的一刹那,却似乎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沉静与早熟。
他利落地起身,换上整洁的练功服,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襟,洗漱完毕后看着镜子里额头的青色笼中鸟印记,发了会儿呆。
随后才走出房间。
厅堂内,父亲日向日差和母亲已经端坐。
宁次走上前,恭敬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新春安康。”
日差看着儿子,特别是宁次额头上突兀的笼中鸟,眼神复杂。
他点了点头,声音如往常般平稳:“嗯,准备一下,该去宗家请安了。”
母亲则温柔地替宁次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领,眼中满是关切。
宁次沉默地等待。
他知道,新年的第一天,分家必须向宗家请安,这是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秩序。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亲眼目睹分家族人刻上笼中鸟的痛苦后,宁次对宗家的恨,越积越多。
来到宗家那更加宏伟的宅邸,气氛明显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食物的香气,但也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许多分家的家庭已经到来,安静地等候在廊下。
宁次一眼就看到,他的堂妹,宗家的大小姐日向雏田,正怯生生地跟在她父亲日向日足身后,穿着华丽的新年和服,小脸有些紧张。
终于,轮到日差一家进入主厅请安。
厅内铺着厚厚的榻榻米,主位上,日向日足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他的身旁两侧稍后一些,坐着四位宗家的长老。
宁次的目光敏锐地注意到,这四位很久未见的宗家长老,竟然都戴着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双眼的位置!
‘果然…分家私下里流传的那些话,是真的…’宁次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个神秘的修罗…竟然真的在火影大人、父亲、还有那么多木叶精英上忍的眼皮子底下…如探囊取物般…取走了四位宗家长老的眼睛!’
这是何等的实力?
何等的肆无忌惮?!
整个木叶忍村都奈何不了他!
这个概念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宁次年幼却早已思考许多的心。
他对那个曾赐予他一日自由的“修罗”,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敬畏,甚至是一丝向往。
请安过程机械而沉默。
日差带着家人行礼,说着吉祥话,日足微微颔首回应,仪式性地问了几句。
整个过程,那四位蒙眼长老一言不发,如同四尊沉默的雕像,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请安结束后,便是宗家举办的新春晨宴。
宴会设在更大的厅堂,但座次安排却泾渭分明,如同无形的鸿沟。
宗家族长日足和四位长老自然坐在最上首的主位,视野最好,食物也最精美。
而分家,只有极少数家庭有资格入席,且全部安排在远离主位、靠近门口的下首位置。
日差一家因为日差是分家家长,实力和地位较高,才得以位列末席。
更多的分家成员,甚至连进入这个宴厅的资格都没有。
宁次跪坐在父母身后,低着头,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味同嚼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自上而下、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
宗家与分家,仅仅因为出生的不同,便从一落地就注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种无处不在的等级压制,让他感到胸闷,那双白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甘与仇恨。
宴会的气氛表面祥和,实则压抑。
直到快结束时,日向日足似乎才想起什么,将目光投向下首的日差一家,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宁次。
“宁次,”日足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听说你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体术和柔拳的修炼也从未懈怠。”
宁次立刻放下筷子,恭敬地低头回应:“族长大人过奖,宁次不敢懈怠,仍需努力。”
日足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又看向身边有些紧张的雏田:“雏田,你也要多向宁次学习。身为宗家,更要以身作则。”
“是,父亲大人…”雏田小声回应,脑袋垂得更低了。
日足似乎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光是理论无用,实践才能出真知。正好今日新春,就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切磋一下,也让诸位长老看看我日向一族年轻一代的风采。如何?”
这话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
几位蒙眼长老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宁次的心猛地一跳。
与雏田大小姐对练?
他瞬间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微妙和危险。
虽然自己的实力早已远超小一岁的雏田,若是正常比试,只要大小姐的第二人格不出来,他轻松就能获胜。
但…
能赢吗?
赢了宗家的大小姐,会有什么后果?
父亲那沉默而压抑的眼神,宗家那森严的规矩,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但如果故意放水,输得太明显…
且不说自己的骄傲不允许,在座的都是日向一族的精英,尤其是族长和那几位长老,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被发现自己对宗家心怀不敬,后果可能更严重。
电光火石间,宁次已然做出了决定。
一个艰难而憋屈,却又符合他早熟心智的决定。
“是,族长大人。”“是,父亲大人。”宁次和雏田同时应声。
众人移步到宽敞的练习室。
木质地板光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防蛀药草味。
宁次和雏田相对而立,结下对立之印。
“开始!”日足一声令下。
雏田显得有些紧张,摆出柔拳的起手式,试探性地向前进攻。
她的动作标准但缺乏力量和经验,破绽不少。
宁次深吸一口气,白眼瞬间开启,周围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
他能轻易看穿雏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预判她的下一步。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招制胜。
但是,他不能。
他压抑住身体本能的反击欲望,将自身的力量和速度控制在一个“略高于雏田,但又无法形成绝对压制”的水平线上。
他精准地格挡着雏田的攻击,偶尔进行恰到好处的反击,逼得雏田手忙脚乱,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差之毫厘”,无法真正击中要害,或是被雏田“侥幸”躲过。
他将自己的战斗,变成了一场精心控制的表演。
一场既展示了自己作为分家天才的“优秀”,又绝不会威胁到宗家大小姐“颜面”的苦战。
场面上,两人打得有来有回,查克拉微弱地碰撞,掌风呼啸。
雏田全力以赴,小脸憋得通红,额角见汗。
宁次则面色平静,眼神专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是何等的挣扎和屈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丝线操控的木偶,每一个动作都不得自由。
他对力量的渴望,对打破这无形牢笼的渴望,在这场压抑的对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宁次的眼角余光能看到父亲日差。
父亲依旧沉默地跪坐在一旁,脸色平静无波,但宁次却能感觉到,父亲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与他相似的、甚至更深的痛苦和无奈。
而上方的日足和几位宗家长老,则在一旁亲人的解说下微微点头,似乎对这场“势均力敌”的比试颇为满意。
在他们看来,宁次这个分家天才,实力确实不错,但显然已经被“笼中鸟”和宗家至上的观念深深束缚,懂得分寸,知道进退,是一个“合格”的、令人放心的工具。
“好了,停手吧。”日足终于开口。
宁次和雏田同时后跳,结下和解之印。
雏田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些兴奋,似乎觉得自己表现还不错。
宁次则气息平稳,微微低头,表现得有些惶恐。
日足先是走到雏田面前,指导了她刚才暴露出的几个问题,语气虽然严厉,但透着关切。
然后,他走到宁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宁次。基本功很扎实,对战机的把握也有进步。不愧是日差的孩子,没有辜负日向之名。继续努力,未来成为守护宗家的坚实力量。”
这番“褒奖”,如同最刺耳的嘲讽,一字字敲在宁次的心上。
守护宗家。
这就是分家注定的一生吗?
他低下头,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谨遵族长教诲,宁次定当努力。”
晨宴和对练终于结束。
宁次随着父母,沉默地离开了宗家那令人窒息的宅邸。
走在回家的路上,新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即便是假期,宁次的日程也排得极满。
下午,父亲日差为他请来的指导老师,族内年轻一代的上忍,日向火门准时到来。
日向火门是分家出身,但凭借出色的天赋和努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上忍,在族内也小有名气。
他性格相对开朗一些,对宁次这个天才后辈也颇为照顾。
在进行了常规的体术和柔拳指导后,两人稍作休息。
宁次看着正在喝水的日向火门,心中那个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火门老师,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叫‘修罗’的神秘人,闯进了我们族地?”
日向火门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放下水杯,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宁次,你也听说了?”
宁次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一丝后怕:“嗯…听说很可怕,连长老们都…”
日向火门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宁次年纪小就隐瞒,反而觉得有必要让后辈知道外面的危险和日向的敌人。
他沉声道:“何止是可怕…那晚,我就在现场。”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修罗…就像黑夜里的恶鬼,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了族地核心!那么多日向忍者,还有及时赶到的火影大人、卡卡西前辈等木叶精英,竟然…竟然完全拦不住他!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力量强得可怕,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能干扰我们白眼的诡异能力!”
日向火门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甚至需要关闭白眼才能看到他的身影,而且对方还有九只实力强大堪比精英上忍,又有各种奇怪能力的通灵兽,然后…四位长老就…唉!”
“他的通灵兽用一种结界隔绝了我们,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取走了长老们的眼睛,然后连带着那九只通灵兽,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我们那么多精英上忍,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多少!那是…多么令人绝望的实力碾压!”
宁次听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虽然早有耳闻,但亲耳听到当时在场的上忍老师如此描述,那种震撼和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
修罗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加高大、更加神秘、也更加令人向往。
那是何等自由的力量!
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碾压一切阻碍!
日向火门没有注意到宁次细微的情绪变化,继续说着,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而且,宁次,你可能不知道。更早之前,我还参与过一次对星忍村的侦查任务。”
“星忍村?”宁次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日向火门解说道:“就是那个修罗控制的忍村!”
“当时我们小队有三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上忍!但是…”日向火门脸上露出了屈辱和后怕的表情:“我们连修罗的面都没见到!就在边境附近,被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女人,拦截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个女人…很强,非常强!我们三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击败了…那种力量,至今想起来都让我心悸!”
回忆起那日与宇智波止水、白云叶山一起经历的死里逃生,以及那两尊如同神灵般的巨人,日向火门仍心有余悸,但思索片刻后还是隐瞒了那个女人拥有写轮眼等更多的细节。
日向火门突然猛地抓住宁次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无比郑重地说道:“宁次,你记住!修罗,还有他麾下的星忍,是我们日向一族,乃至整个木叶村最危险的敌人!”
“他们强大、残忍、毫无底线!你将来若是在任务中遇到任何与星之国有关的人,切记要第一时间撤退并报告,绝不能硬拼!明白吗?”
宁次看着老师眼中真挚的担忧和告诫,心中却翻涌着完全相反的惊涛骇浪。
敌人?
最危险的敌人?
可是…就是这个“敌人”,曾短暂地给予了他自刻上笼中鸟后,从未再有过的自由啊!
宁次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神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房间,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
那一刻,额头上那诅咒般的“笼中鸟”印记,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为分家、身为囚鸟的印记,竟然暂时失去了感应!
那种无拘无束、灵魂仿佛都轻盈起来的感觉,虽然短暂,却如同最炽烈的毒药,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而这一切,与眼前老师灌输的“死敌”观念,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但他不能表露分毫。
他只能低下头,用顺从的语气回答:“是,火门老师,我记住了。”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那名为仇恨的火焰更加炽烈地燃烧向了身边这腐朽的宗族制度,投向了那些高高在上,决定着分家命运的宗家之人!
对修罗的崇拜和对其力量的向往,在心底疯狂滋生。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
弱小到连承受那份“自由”的资格都没有,连追寻那份力量的途径都看不到。
修罗的怜悯,对他而言,如同天上的星辰,遥远而不可及。
这份认知,让他更加渴望力量,渴望变得强大,渴望到足以打破这该死的牢笼!
而对宗家的虚伪、对命运的怨恨,也在这渴望的浇灌下,如一棵树苗般茁壮成长!
指导结束后,宁次对着日向火门恭敬行礼告别,转身走出训练场的背影,却比来时更加孤寂。
回到家中后,宁次没有见到父亲,母亲则在缘廊上摆弄着盆栽。
“母亲大人。”宁次上前跪坐行礼,目光看向盆栽。
“啊,是宁次回来啦。”宁次的母亲微笑着放下手里的剪刀,对宁次说道:“你父亲去参加族会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中午我们自己吃吧,稍等一下哦。”
说完,她便起身走向厨房。
而宁次则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纯白的眼眸盯着那盆栽,目光有些呆滞。
只见,一颗嫩苗正从被剪掉的部位茁壮生长。
宁次捡起母亲的剪刀,若有所思的看着盆栽旁被剪掉的老枝、病枝,仿佛看到了这个同样腐朽病态的日向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