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灰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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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国,爱丁堡。

老警员汤姆·麦凯布调整了一下领带,感觉今天的爱丁堡格外安静。

皇家一英里大道上,游客们稀稀拉拉地走着,远不如往日热闹。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却又不太像。

“奇怪的天色,”汤姆嘟囔着,用指节敲了敲胸前已经有些褪色的警徽。

那枚陪伴了他二十五年的金属徽章表面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灰色粉末,他用拇指擦了擦,粉末却像渗入了金属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一阵冷风吹过,汤姆打了个寒颤。

起初他以为是晨雾,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这‘雾’太浓了,而且移动得太过规律,像是活物一般沿着街道蔓延。

几秒钟内,能见度就降到了不足五米。

“所有人注意!”汤姆条件反射地喊道,声音在突然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请保持冷静,有序向圣吉尔斯大教堂方向移动!那里可以避难!”

他的话音刚落,喉咙就像被砂纸摩擦一般火辣辣地疼。

“咳咳...这雾不对劲!”汤姆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

他摸出警用对讲机,却发现设备表面同样覆盖着那层诡异的灰色物质,按键已经失去了反应。

一位年轻母亲抱着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孩子的小脸上已经出现了灰色的斑点。

“警官!帮帮我们!”女人哭喊着,但汤姆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汤姆摘下警帽,想用里面的应急呼吸膜——那是去年反恐演习时分发的。

但当他翻开帽子内衬时,手指僵在了半空。

本该是深蓝色的布料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烬般的物质,而且那物质似乎在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更可怕的是,当他颤抖着将手举到眼前时,透过越来越浓的灰雾,他看到自己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

不是那种因为寒冷而苍白的透明,而是实实在在的消失——他能直接看到皮肤下面的骨头,而那些骨头也在逐渐变成灰色,然后像沙粒一样剥落。

“上帝啊...”汤姆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圣吉尔斯大教堂的尖顶在雾中若隐若现,但看起来比平时要远得多。

一个穿着格子呢外套的老人突然从雾中冲出,撞在了汤姆身上。

“他们在消失!”老人尖叫着,他的半边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雕塑般质地,一只眼睛完全变成了灰球,“教堂里...所有人都在...重组...”

汤姆抓住老人的肩膀,却感觉手掌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老人的肩膀像沙子一样在他手中散开。

老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剩余的身体部分像被风吹散的沙堡一样崩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堆灰色的物质,然后被更多的‘灰雾’吸收。

汤姆的警用靴子已经开始分解,他能感觉到脚趾接触到了冰冷的地面——不是透过皮革,而是因为靴子的前半部分已经消失了。

恐惧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脊椎,但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朝着教堂的方向。

“坚持住...坚持住...”他对自己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每呼吸一次,肺部就像被灌入了滚烫的沙子。

他摸向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枪柄已经变成了粉末,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套。

...

在爱丁堡大学的大气物理实验室里,艾玛·格雷森博士第三次调整了显微镜的焦距。

她的白大褂袖口沾满了咖啡渍——这是今天早上的第三杯了,自从那个奇怪的雾团笼罩城市中心后,她就没离开过实验室。

“这不可能...”她低声说,手指在显微镜调节轮上微微发抖。

样本是从校园边缘收集的,当时那团灰雾刚刚开始蔓延。

显微镜下的景象让她的胃部绞紧。

那些看起来像普通污染颗粒的物质,放大后呈现出精密的几何结构——六边形的核心,周围是不断旋转的微型‘触须’。

更可怕的是,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复制。

艾玛猛地推开椅子,差点被自己的包绊倒。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录音设备,按下录制键。

“紧急记录,格雷森博士,爱丁堡大学大气物理系...”她停顿了一下,舔了舔突然变得干裂的嘴唇,

“采集到的'灰雾'样本显示,这些颗粒不是自然形成的污染物或化学物质。它们是...某种纳米级的机械构造体,每个单位都在进行自我复制。”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学的老校区,但现在那里几乎完全被翻滚的灰雾吞没。

电话和网络在一个小时前就中断了,校园警报系统只响了几声就归于寂静。

“这不是雾,”艾玛继续对着录音设备说,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是某种...正在重构物质基本结构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

显微镜下的样本突然活跃起来,那些微小的构造体不再满足于在载玻片上复制,而是开始向外扩展。

它们像水银一样流动,顺着显微镜的金属臂爬行,速度惊人。

艾玛后退得太快,后背撞上了实验台。

一瓶硫酸铜溶液摇晃了几下,然后从台边坠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瓶子外壁就变成了灰色,然后像糖雕塑一样碎裂。

“不...不...”艾玛看着那些构造体已经爬到了显微镜底座,正向着她刚才放置样本的手指位置移动。

她的思维飞速运转——这些构造体似乎对有机物质有特别的偏好,分解速度比其他材料快得多。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她的研究生马克冲了进来,脸色惨白。

“博士!楼下...楼下的人都...”他的目光落在艾玛的手上,声音变成了尖叫。

艾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指已经变成了半透明。

透过皮肤,她能看到骨头——而那些骨头正在逐渐变成灰色。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麻木感,像是局部麻醉后的状态。

“马克,离我远点!”艾玛喊道,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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