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剑人头落 原是真剑仙(1 / 1)
徐然搬运真气,以【胃府】为炉,将虎蚌金珠和朱雀精血一同炼化。
金珠形体坚固,只有熬煮和磨粉才能释放其中药力。
徐然便用朱雀血将金珠包裹,催动太阳真火,辅以真气蒸煮,同时激发二者药力。
这其实并不容易。
朱雀血属火,金珠却属水,二者性灵冲突,非丹道妙手不能调和。
好在徐然冲击胎息臻极之时,就已经有过炼化阴阳的经验,这才敢尝试同时炼这两种大药。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修行六龙回日真法,正是擅长搬运阴阳之气,调和水火之变,更使得金珠安稳融化。
此时金珠外部胶质化开,混合着丝丝朱雀精血,化作滴滴金汞,落在徐然【胃府】之中,释放出惊人药力。
徐然全力运转真气,将洪流般的药力搬运至身体每一处,肉身的恐怖伤势飞速愈合,血肉脏腑都发出玉石光辉,血痂尽去的肌肤也发出金色辉光。
轰的一声,体内似有雷霆忽然炸响,强横气血滚滚流动全身。
他的天雷百炼身破而后立,赫然突破至第二层境界,并且仍在精进!
古老雷纹从他的脊背蔓延到四肢,雷霆顺着肌肉线条流转,徐然的身躯在此刻如同仙金锻造,散发着威严神圣。
窦夫人被他这异象吸引,没忍住好奇心又多看了两眼,心中一时震惊难言。
虽然早就猜到徐然的来历不同寻常,但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惊人之辈。
‘看他这等气象,只怕东海上的大派道子也不过如此。’
徐然忽然睁眼,眼中金光爆射一尺之外,一双眼眸都成了金色。
窦夫人连忙转过头,又闭上眼睛。
徐然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大概是恢复了三四层实力,倒也够用了。’
他被天雷所伤,身体受损严重,若不是在窦夫人的照料下恢复了一点,他的身体甚至不能承受金珠和朱雀血的药力。
‘接下来就可以动身去找东方瑶台了。’
这段时间,窦夫人也联系了一些友人打听东方瑶台的下落,但至今一无所获。
徐然相信东方瑶台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挂了,或许是跟他一样,受了伤势无法行动。
‘只是,东海如此广大,要到哪里去找呢?’
徐然心中思索,一边取过储物袋找出一件经典黑袍穿上。
穿好衣服本想着把头发扎起来,一摸头顶发现光秃秃的,想来是为了抹黑玉膏,被窦夫人剃掉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徐然运转气血,头皮上很快就生出绒毛,转眼就长成披肩黑发,用发带束起。
窦夫人转过身来,看着那原本血肉模糊的重伤之人,转眼就成了一个面容俊朗,身姿如玉树的翩翩少年。
徐然面对窦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
“承蒙窦夫人悉心照顾,徐然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日后若有差遣,徐然必定竭力以报。”
窦夫人面上已经恢复平静,她站起身道:
“徐公子客气了,妾身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若是没有公子那颗金珠,我就是想救也无能为力。”
“夫人不必过谦。”徐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窦夫人:
“我这里有一卷功法赠与夫人,且当是略作报答。”
窦夫人推手拒绝,正色道:
“我早已说过,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你不是还要去找同伴吗,赶紧去吧。”
“我知道夫人并非挟恩图报之辈。”徐然想了想,说道:
“此功法名为《天乙灵神经》,乃是一门金丹期的功法,能增添福运、化凶为吉、御使灵神,正合夫人以及闵姑娘这样的有德之人修行。”
徐然过目不忘,这《天乙灵神经》他已读过多遍,即便没有玉简也没关系。
窦夫人原本还想拒绝,听到徐然说是金丹功法顿时美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金丹功法何等珍贵,即便是倾国也不换,他居然就这样拿出来了?
窦夫人犹豫好一会,还是别过头拒绝道:
“这…太贵重了,徐公子还是收起来吧。”
徐然把功法塞到窦夫人手里,劝说道:
“夫人还是收下吧,就当是为了闵姑娘考虑。”
窦夫人沉默片刻,还是握紧玉简,红着脸收下了:
“多谢徐公子。”
“金丹功法难得,夫人还要小心保管,勿要使人得知。”
徐然叮嘱一句,又给了窦夫人一枚玉佩,若是遭遇危机,便可以捏碎玉佩来通知他。
“妾身送送公子。”窦夫人接过玉佩,陪着徐然离开房间。
窦夫人虽然居住在碧鳞岛上,但她是炼炁修士,不与凡俗同住,而是在岛上的村落旁边找了块平地,自己搭建竹屋居住,周围也没什么人。
二人来到屋外,天光昏暗,阴云漂浮。
窦夫人左右看看,没找到女儿的身影,蹙眉道:
“这死丫头,又跑哪里玩去了。”
徐然本来还想和小姑娘告个别,虽然有点惋惜,但他还是要出发了。
“窦夫人,不必送了,等闵姑娘回来还请替我转告一声,多谢她救了我。”
窦夫人正要答应,远处的村落方向忽然传来“轰”的爆炸声,一朵黑色蘑菇云气随之腾起。
“是火炮!”
窦夫人脸色大变,立刻驾云朝着远处飞去。
徐然眉头皱起,也化作一道金光跟上。
在鳞人岛边缘,这里原本有一座百余人口的鳞人村庄,现在却化作一片狼藉,村庄中心被炸出一道直径二十丈的深坑,焦黑的火药痕迹顺着周围倒坍的房屋一路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气味。
村落中的鳞人惊慌失措,亡命逃窜,孩子们吓得放声大哭,不明白为何造此横祸。
徐然飞在空中,看到海岛岸边停靠了一艘巨大舰船,足有五六丈高,七八十丈长,火炮并排,高楼起伏,而最高的帆桅上,悬挂着一张黑旗,上面绘着一只猛虎下海图。
窦夫人一眼就认出来这艘船的来历,纤细的眉紧紧蹙起:
“这是海虎海盗团的旗帜,他们是苍溟海上恶名昭著的强盗团伙之一,领头的赤虎将军是筑基修士!”
徐然的视线落在船弦处一群粗壮的汉子身上,他们聚集在一门巨大的黑色火炮旁边,指着村庄里的惨状嘻嘻哈哈笑做一团,有个高个汉子搬来一颗栲栳大的炮弹塞进炮筒里,将炮口对准逃跑村民,就要再开一炮。
“你们这群坏人,快点给我住手!”
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小女孩跑到岸边,她年纪不过十一二,面容稚嫩,此时小脸满是怒气,瞪着船上的海盗大声道: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村子里的人!”
“无忧!”窦夫人神色大惊,连忙提速飞过去。
海盗船上的汉子看着船下一点点大的小女孩,没一个放在心上,只是嘲笑她的不知死活。
一个精瘦汉子取出一枚铁蒺藜,嘻笑道:“嘿嘿,看我先打爆她的一颗眼珠子。”
他旁边一个壮汉取出一枚铜钱,粗声道:“那我就打她的另一只眼。”
精瘦汉子嘿嘿笑道:“那就看咱俩谁先打中,输的人要请喝酒。”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铁蒺藜就打了出去。
身边的壮汉眼睛一瞪,就要骂他抢先出手,却见那颗铁蒺藜忽然返回,撞在精瘦汉子脑袋上,砰的一声炸了,红白血浆糊了壮汉一脸。
壮汉狠狠抹了把脸,怒斥道:
“什么人,海虎盗的事也敢管!”
船舷处的一众海盗纷纷警觉起来,抽出身上的兵刃。
徐然从天而降,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下的海盗。
身后窦夫人已经抓住闵无忧,驾云飞到了天上,来到徐然身边,传音道:
“徐公子,不要鲁莽,碧鳞岛是远山宗的地盘,他们敢来侵犯,多半是有所依仗。”
“有两个炼炁修士,快去通知老大!”海盗船上的人嘈嚷一阵,很快船上就飞出一位身材肥壮的中年男人,满面通红,顶着个酒糟鼻,手里还抱一坛酒。
这人看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发泡的眼睛半睁开,打量着徐然二人,开口问道:
“我们海虎盗有哪里得罪二位,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杀我手下?”
此人一张口就颠倒黑白,对自己手下的行为视而不见,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要杀他的手下。
闵无忧愤懑至极,正要张口说话,却被窦夫人制止。
窦夫人面色严肃,冷声开口道:
“碧鳞岛附属远山宗多年,你们肆意闯进这里已经是冒犯了远山宗,还用火炮袭击岛上居民,赤虎将军知道你们这么大胆子吗。”
酒糟鼻男人不为所动,喝了口酒,看着窦夫人,面上疑惑道:
“远山宗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窦夫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远山宗建立百年,眼前这人竟然说不知道。
‘难道远山宗出事了?’
窦夫人心中忧虑,终于让闵无忧找到说话的机会,开口怒斥道:
“分明是你们先用大炮杀害村子里的人,还反倒诬赖我们杀了你的手下,真是不要脸!”
酒糟鼻男人看了她一眼,问船上的海盗们:
“你们向岛上的人开炮了吗?”
“没有!”一船海盗们齐声反驳,有一个看着像是小头目的人大喊道:
“是大炮走火了,这才不小心打到岛上,我们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没想到他们忽然把瘦猴给杀了!”
刚才和精瘦汉子赌斗的那个壮汉扑在那无头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哥哥我还没给你娶媳妇呢,老大,你要给我兄弟做主啊!”
这群强盗全然颠倒是非黑白,满口胡说八道,把闵无忧这小姑娘气的浑身发抖,委屈的都要哭了。
徐然面色冰冷,那酒糟鼻海盗头子却对着下面那壮汉怒斥道:
“哭你娘呢哭!那贱命一条的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人家炼炁仙修杀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行了,还给你作主,做梦还差不多!”
他说着对那壮汉吐出一口水箭,直接打爆壮汉的脑袋,两具无头尸体顿时趴在一块。
刚才那个说大炮走火的小头目走出来,提起地上的两具尸体扔到海里,口中对身边同伴随意道:
“老大说的对,咱们这些凡人就是贱命一条的东西,这海上不讲理的事可太多了,天天想着讨公道,就是神仙也忙不过来哦。”
“是啊,是啊。”
“老大说的在理。”
船上一群海盗继续嘻嘻哈哈,全然不在意两个同伴的死活。
窦夫人看着他们表演,面上怒气上涌,怀中的小姑娘更是气的呜呜哭泣起来。
徐然反倒是面色平静下来,甚至还对酒糟鼻男人露出一个笑来。
酒糟鼻男人发泡的双眼眯起,手中酒坛传出浪涛奔涌的声音,一股煞气从中升起。
窦夫人一惊,此人赫然是一位炼煞修士!
徐然双目微阖,空气渐渐炙热起来。
“诶呀,这不是柏统领吗,怎么跑到我们碧鳞岛来了,哈哈哈。”
随着一阵讨好的笑声,一个白发老鳞人此时飞到几人跟前,化解了僵持的气氛。
这老迈修士对酒糟鼻男人弯腰拱手道:
“真是稀客啊,柏统领。”
长着酒糟鼻的柏统领面上也露出和煦笑容,对那老鳞人道:
“是贺城主啊,真是不巧,我船上的大炮走火了,一不小心打到你们岛上,快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我给你拿点补偿。”
这位贺城主看也不看脚下被摧残的村子,豪迈道: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意外而已,怎么能让柏统领补偿呢,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柏统领点点头,话锋一转,看着徐然贺窦夫人,面上全无一点表情:
“可是这两位高修,似乎恨的想杀了我呢。”
白发苍苍的贺城主面色一变,看了眼徐然他们,弯下去的腰又直起来了,生气的对窦夫人斥责道:
“阿琼,我让你住在岛上,可不是让你给我添麻烦的!”
窦夫人神色十分恼怒,却又不好开口骂他。
贺城主暗暗对她传音道:“阿琼,远山宗已经灭亡了,就是海虎盗联合其他几家势力干的,如果我们不顺从他们的话,整个碧鳞岛就完蛋了。”
他这话让瞬间让窦夫人面色苍白下去,没有了远山宗做靠山,碧鳞岛不过是一个炼炁小势力,很快就会被人奴役乃至于灭亡。
或者说,碧鳞岛已经被奴役了。
可是小姑娘闵无忧哪里知道这些,委屈的对那贺城主哭道:
“我母亲帮族人讨要公道,你却还来怪我母亲。”
贺城主老脸难堪,却也无法怪罪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只能当作没听到,对那酒糟鼻的柏统领笑道:
“柏统领既然来了,不妨到岛上坐坐,老夫这里还有几坛【鲛人泪】想请统领品鉴一二。”
“哦,这可是好酒啊。”
柏统领眼神一亮,但是他视线一直盯在没有说话的徐然身上,笑眯眯道:
“只怕……这位小哥不同意。”
贺城主不识得徐然,连忙给窦夫人使眼色。
窦夫人为难的看了一眼徐然,又实在张不开口,只能捏捏他的手,示意不要冲动。
徐然忽然笑道:“柏统领说笑了,这是你跟贺城主的事,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贺城主顿时松了一口气。
窦夫人心中叹息一声。
只有闵无忧抱着母亲呜呜大哭道:
“你这大骗子,亏你还说自己是个剑仙,一点侠义都没有,我早知道不救你了。”
徐然面色不变,窦夫人只能脸色黯然的封住小姑娘的嘴。
“哈哈哈。”柏统领大笑着喝了口酒,对徐然道:
“原来小哥还是个剑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知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如若无事,不妨一起到城中饮酒可好?”
“不了。”徐然拒绝道:“我还有要紧事要办,接下来就要离开这里了。”
柏统领点点头,一双眼盯着徐然,面无表情道:
“那小哥就先去吧,我和贺城主去饮酒。”
徐然对窦夫人拱手道:“告辞。”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金光远去了。
窦夫人面色微变,也驾云跟上。
柏统领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对贺城主笑道:
“走,咱们喝酒去!”
贺城主恭敬道:“好好好,这边请。”
二人一同飞入城中,来到一座广阔的府邸之中。
“柏统领,请上座。”
贺城主伸手示意柏统领坐上主位。
柏统领来到这里不再继续装模做样,眼中寒光凌冽,毫不客气坐到上首,看着堂中拘谨站立的贺城主,沉声问道:
“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贺城主哪里知道这个,额上冷汗直冒,为难道:
“我,我实在不知啊。”
柏统领眼睛一眯,手中酒坛中嗡嗡做颤,眼看就要发怒,堂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
“我来告诉你吧。”
黑衣金眸的少年忽然在堂下现出身形,一道金光飞出他的耳朵,放出凌冽剑光。
徐然当时飞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就唤出雷棘代替身形,而他自己则是施展隐身术原路返回,一直跟着来到这城中。
少年看着眼前被剑气震惊的酒糟鼻男人,冷声道:
“我是来杀你的人!”
柏统领大惊,急忙祭起手中酒坛。
他这坛中有千石酒水,此时全力祭出便如百丈瀑布倾泻,轰隆隆作响,煞气滚滚,并且带有一股浓烈酒气。
这坛中酒水被他混合煞气祭炼,常人闻上一闻,便要昏睡三天,沾染一点,立刻骨肉消弭,渣子都不剩。
而这携带万钧之势的煞气瀑布近在眼前,徐然却神色平静,只是斩出一剑。
辟海!
金阳一闪而逝,带起磅礴剑气。
煞气混合酒水的瀑布瞬间一分为二。
“哐当!”一声。
柏统领手中酒坛骤然破碎,其中蕴含的千石酒水没了收束,顿时全部爆发出来,充斥整座待客堂。
而柏统领的两半尸体也在很快在酒水中腐蚀成渣。
贺城主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敢沾上这酒水,起身飞到天上,惊恐的四下张望,却不见了徐然的身影。
他心中战战兢兢,喃喃道:
“一剑人头落,原来真是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