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1 / 1)
听到这个词语,李世民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若是在这次科考之前,或许李世民还觉得天下士子之心确实比较重要。
可是在这次科考之后,在见识了那些长安城里面的富贵人家,赶着马车去给魏叔玉学堂那边送银子之后,李世民对于所谓的士子之心,就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在以前闲暇的日子里面,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出来,也就是他还可以和魏叔玉聊天打屁的时候,两人曾经讨论过一个话题。
当时,李世民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得“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魏叔玉则是一脸黑线得看了他一眼,随口就来了一句“错!明明是得天下者得民心”。
为此,两人还争辩了许久。
后来又因为蝗灾的事情,不了了之了。
可现在想起来,李世民却越发觉得魏叔玉说的有一些道理了。
因为从这一次科考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些朴素的学子,或者说老百姓,心中的愿望其实一直是朴素的。
那便是谁赢了,他们帮谁。
谁能给他们实际的好处,他们就支持谁。
所以回过头来,魏叔玉当初的那句戏言,或许有一些离经叛道的地方,却又有几分道理。
只要往后自己给了那些天下的普通人,更多的机会,李世民才不相信会有什么寒了天下士子之心的屁事。
呵呵,我看是寒了尔等五姓七望士族之心吧?
李世民脸上一阵冷笑,却并没有开口。
因为自己即便心中这么想,却不能真的把窗户纸给挑破了。
否则,那可就真的要与士族们在此刻撕破脸了。
眼下,他并没有做好与士族摊牌的准备。
李世民不说话,不代表没有人替他说话。
在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之后,魏叔玉早已经杀红了眼,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这个“皇家学堂”的招牌给拿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学区房的价格才可以继续拉高。
那些掏银子的人家才会觉得自己的投资真的有价值。
情绪价值这种东西自然是需要照顾到的。
“陛下!弟子有话说!”
魏叔玉整了整衣冠,然后站了出来。
“哦?魏县子胆子倒是不小?难道你就不怕天下士子的口水淹死你吗?”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容,在一旁打趣道。
“天下士子?”
魏叔玉咧嘴一笑,看着卢玉山那边,走了过来。
“天下士子是玻璃心吗?怎么今日寒了心?明日又寒了心?这么喜欢寒心,我看还不如去看看大夫得了?”
魏叔玉满脸的嬉笑,旋即话锋一转道:
“还是说,卢祭酒你们想要用天下士子当借口,来要挟陛下就范?要说胆量嘛,我看卢祭酒的胆量很大嘛!”
“你……你胡说!老夫……老夫怎会有这个意思!魏叔玉,你如此做派,难道是想与天下士子为敌吗!”
卢玉山被魏叔玉三言两语地就搞破防了,脸色气得涨红道。
岂料魏叔玉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看向了李世民,一脸无辜道:
“陛下你看他,他又急了……”
“咳咳……”
李世民被这一幕差点给逗笑了,强忍着笑意,咳嗽道:
“魏县子,殿前不可嬉笑,你有什么话就说,别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卢大人好歹是你的前辈,多少尊重些吧。”
李世民让魏叔玉尊重一些,可语气却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
毕竟这一回,卢玉山已经不要脸到拿天下士子来要挟李世民的地步。
李世民可不打算惯着他。
“是是是,恩师教训的是,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卢祭酒解惑才是!”
魏叔玉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卢玉山,问道:
“不知卢祭酒可否告诉我,这天下是读书人多呢,还是不读书的人多?”
闻言,卢玉山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原本他还以为魏叔玉要出什么难题故意刁难他呢,没想到居然是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魏县子何必明知故问,这天下必然是尚未读过圣人之道的愚民百姓占绝大多数,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们读书人去教化引导,使他们不要堕落从而走上正途。”
卢玉山这番话回答的极为自信,他这边说完,谢恒以及五姓七望的家主们也在一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听到这些话,魏叔玉的神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那么,劳烦卢祭酒告诉我,圣人曾说,这天下,什么为贵,什么为轻?”
“依老夫看,魏县子平日里还是多读些书吧,否则也不会问出此等白目的问题……”
这一回,卢玉山倒是没有开口,反倒是一旁的谢恒有些按耐不住了,直接站了出来,显摆道:
“这天下谁不知道,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听到这话,魏叔玉连连点头,笑道:
“好!说的太好了!那么,我想请问两位,方才你们所说的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算不算我大唐的子民呢?”
“这……”
卢祭酒和谢恒两人面面相觑,顿时语塞了。
他们隐约觉察出魏叔玉的话里面似乎有些问题,因此并不敢立刻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方才两位不是还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这一会怎么蔫了?”
魏叔玉睁大着眼睛,一脸揶揄道。
这时,一旁的李世民也开口说道:
“两位卿家学识渊博,想来断然不会被这小子一句话给问倒了吧?”
“自然不会!”
眼见李世民这么说,卢玉山哪里还能忍得住,他看向魏叔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这些百姓虽未读书识字,然而他们遵纪守法,耕田奋战,自然是我大唐的子民……”
“好!要得就是你这句话!”
卢玉山话音刚落,魏叔玉便一声叫好,然后朝那边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两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我那学堂是难民百姓的学堂,不如你们几位的法眼,甚至不配冠以‘皇家’的名号,我想问问两位,莫非只担心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就不怕寒了天下子民之心吗!”
魏叔玉说到这里,才图穷匕见。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随着他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静。
只剩下卢玉山与谢恒几人沉重的喘息声。
“糟了!被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