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局势（1 / 1）
另一边，刺客圣殿，主殿。
光线被刻意调得幽暗，只有几缕天光从高处的琉璃窗透下，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副殿主影随风端坐于主位，身形几乎完全融于背后巨大的、雕刻着无数匕首与暗影纹路的石座阴影之中。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柄薄如蝉翼、刃口泛着幽蓝光泽的匕首，指腹在冰冷的锋刃上缓缓摩挲，动作带着一种百无聊赖的精准。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不是那么平静。
魔族秋季攻势正盛，驱魔关有地形优势，所以暂时相对不那么紧急....而战士殿的东南要塞，可没那么幸运了。
最近战况尤为惨烈....甚至在向他们寻求支援....
总之，魔族活动十分频繁，他最近为此也是要不停游走，与几大殿殿主共同商议战事....
很快，无声无息，在他思索之间，一道几乎与阴影同色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析出，很快站在了大殿中央冰冷的地板上。
来人正是侠影一号，他低垂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影随风手中的匕首微微一顿，知道侠隐一号的来意，很快抬头看去：
“查的怎么样了。”
侠隐一号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回禀堂主，属下领命后，即刻调动了圣殿所有情报网络，甚至启用了部分埋藏极深的暗线，对……那位林泉的信息进行了彻查。”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声音越发低沉：
“然而……一无所获。无论是我们刺客圣殿的秘档，还是通过特殊渠道向骑士圣殿、魔法圣殿、治疗圣殿等机构进行的交叉查询……都没有任何关于‘林泉’此人的记录。”
“没有出生地，没有成长轨迹，没有师承，没有过往事迹……甚至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历史记录。他……就像凭空出现在奥丁镇，出现在圣女身边一样。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根脚。”
影随风摩挲匕首的指尖终于停下。他微微眯眼，眼眸在幽暗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又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轻轻“啧”了一声，有些疑惑：
“连一丝背景都挖不到？倒是稀奇。”他将那柄幽蓝匕首随意地插回腰间的皮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算了，不管了。这倒也省事。既然查不到背景，说明他身后并无其他势力的牵扯，至少目前看来，对我们圣殿构不成额外的威胁。留在圣殿继续观察，也正好。”
他的话题随即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那，采儿和他，如今怎么样了？醒了吗？”
侠隐一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属下……昨夜忙于追查林泉背景，彻夜未眠，并未……亲自守在圣女居所外。”他语速加快了一些，带着解释的意味，“不过堂主放心！属下已安排了最得力人手，星璇和穆宁，在外廊全天候轮值看守！并严令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以秘法通知于我！如今……尚未收到任何传讯，想必……是两人都还未苏醒，一切安好。”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肯定：
“堂主放心！只要林泉一醒，属下必定第一时间亲自前去查看，并立即带他来此！届时，堂主您定能亲眼见一见这位……奇人！”
影随风闻言，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后靠，重新隐入石座的阴影里，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你所说的……关于那少年的情况，还是太过离奇复杂。仅凭口述，难以尽信，还需亲眼验证。”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待他醒来，首要之事，是详细探查他在未拔刀状态下的灵力情况。灵力乃力量之基，无论他拥有何种奇异手段，灵力根基总能窥见一二。”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石座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至于你描述的……那种让你都感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压制、如同神明临世般的力量……”影随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审慎的怀疑，“恐怕，还需等殿主亲自定夺。殿主乃九阶侠者，见多识广，足迹遍布大陆，甚至接触过某些上古遗迹的秘辛。他的眼界与判断，非我等可及。”
话锋再次一转，影随风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凝重：
“而现在，我们的重心，必须放在采儿身上！待她醒来，必须尽快安排她继续进行轮回试炼！此事关乎我刺客圣殿未来百年气运，关乎人类对抗魔族的关键战力，容不得半点拖延！这才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侠隐一号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拱手的姿势都僵硬了半分，他藏在袖中的手指瞬间收紧。
影随风的话，他听得很清楚，那话语中蕴含的意味，以他多年与副殿主共事的经验，如何能不明白？
副殿主……他似乎还是并未真正将林泉放在心上......
他或许……是在怀疑自己之前的报告是否夸大其词？怀疑那所谓的“神明之力”是否是我因失职而产生的臆想或错觉？
一股无力感产生。他其实想反驳：堂主，您不明白，采儿小姐或许在经历昨夜之后，会非常坚定地愿意去继续试炼。
但这意愿能否顺利执行，关键根本不在于采儿小姐的意愿，而在于……那个处于负面状态的少年答不答应啊.......
他现在是处于那种诡异的他看不懂的“遗忘”副作用状态下，无知无觉。
可一旦他清醒过来呢？回想起那天圣女为他戴上戒指、流着泪刻下誓言、甚至不惜以回归圣殿为代价也要守护他的情景……
回想起自己强行带走圣女、甚至可能在她尚未完全清醒时就安排她去进行残酷试炼……他的表现....
侠隐一号只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就以他观察到的那位少年的性情……以他对圣女那初见时便结下的、匪夷所思的，近乎本能的深刻羁绊和守护姿态……
一旦他醒来发现……后果.....他不敢想象.....
至少他害怕，那股死寂的气息再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更何况，侠隐一号以他亲身的、刻骨铭心的体验来判断：林泉为了守护圣女，付出的代价绝对巨大！那种力量的反噬，必然让他陷入极深的某种迷失状态！
他醒来的时间，很可能会比只是身体疲惫精力耗尽的采儿小姐晚上很多很多！
如果……如果采儿小姐一醒，就被安排去进行试炼……而林泉还在沉睡……等他醒来发现圣女不见了……
侠隐一号不敢想，那个紫发少年会不会又来一出、拔刀威胁整个圣殿，让少女再次做出选择的场景，那长刀将指向圣殿核心。
当务之急，应该是哪怕圣女本人再愿意去试炼，也必须等，必须等到林泉完全恢复清醒，必须让他知晓并同意！或者……至少让他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下。
然而，这些话涌到侠隐一号的嘴边，却又被他死死地咽了下去。
他看到了影随风隐藏在阴影中那双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
副殿主虽然对林泉表现出了“重视”，让他去查背景，说要亲自见见，但这重视的层级，显然远远没有达到他亲身经历后所认知的那个恐怖级别。
影随风，这位八阶巅峰的刺客圣殿副殿主，终究没有亲身感受过那湮灭灵魂般的虚无之力。
他对侠隐一号之前的报告，内心深处恐怕还是半信半疑的，认为其中或许掺杂了恐惧的夸大……
侠隐一号心中苦涩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怀疑……是人之常情。
毕竟，就在昨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能让他如同直面神明般恐惧跪伏，他也绝对嗤之以鼻，认为是天方夜谭！
人类？少年？堪比神明？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没接触过魔神。
他最终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让兜帽的阴影彻底掩盖住自己脸上的复杂神色，声音沉闷地应道：
“是……属下明白了。一切……等殿主决断，属下……会密切关注圣女和林泉的情况，随时向您禀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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