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疼痛（1 / 1）
此言一出，饶是影随风三人心中已有预期，那股源于绝对力量的平静与自信，依旧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只剩下纯粹的震撼与臣服。
影随风与侠隐一号对视一眼，同时踏前一步，与圣月并肩，对着林泉的背影，深深鞠躬，腰弯得极低，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恭谨与虔诚。
他们声音合在一起，在狂风中清晰而洪亮，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崇敬的齐声说道：
“大人！驱魔关有您，乃万世之幸，荣幸之至！”
“我等，只待大人凯旋！”
城墙下方，那些正在引导撤离、维持秩序、或是重伤倚靠在墙根下的士兵们，终于彻底明白了是谁在绝境中力挽狂澜！
是谁即将再次为他们迎战那就像末日降临般的恐怖魔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热的崇敬瞬间点燃了他们的血液！
“大人——！”不知是谁率先嘶吼出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大人凯旋！！”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凯旋！！！”
“大人神威！凯旋！！”
众人产生的声浪就像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洪流，冲上云霄！
无数士兵，无论伤势轻重，都挣扎着挺直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城墙上那道即将出征的身影嘶吼着，挥舞着拳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那是对拯救者的感激，是对绝对力量的膜拜，更是对胜利近乎盲目的、狂热的期盼！
这震天的声浪，甚至短暂压过了城外魔神狂暴的咆哮，就像驱魔关不屈的意志，在残破的城墙上空回荡！
而在外面的天空之上，
驱魔关内那山呼海啸般狂热的呐喊，自然而然也传到了三个魔神耳朵。
不过，那却像最辛辣的嘲讽，狠狠刺痛了此刻，正在疯狂奔来的三大魔神高傲而暴戾的神经。
这非但不是恐惧的哀鸣，反而更像是为他们的覆灭提前奏响的凯歌，瞬间将他们的怒火点燃至极致！
“吼——！！卑贱的人类！你们当真是在自寻死路！！竟然还在欢呼！！”
翼牛狂魔塞共的咆哮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更夹杂了一种被蝼蚁挑衅的屈辱感。
巨大的声浪就像实质的重锤砸向四方，震得他周身的空气都泛起波纹，那双铜铃般的赤红牛眼死死锁定城墙，粗壮的蹄足在空中焦躁地践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整个关隘踩成齑粉！
火焰狮魔安洛先的感受更为强烈。那欢呼声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他作为魔神的尊严核心。
“好啊！好啊，蝼蚁竟然还如此活跃！？”
话落，气到的安洛先周身原本就如岩浆般沸腾的暗红魔焰“轰”地一声爆裂开来，火舌狂舞，窜起数十丈高，将他映衬得就像从炼狱核心踏出的毁灭之神。
安洛先猛地将巨爪攥紧，可怕的力量压缩着掌心的魔焰，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仿佛捏着一颗即将爆裂的黑暗太阳。
身后，那由纯粹毁灭性能量凝聚而成的魔神王座受到召唤轰然降临，更加磅礴的威压就像沉重粘稠的血色泥沼，向着驱魔关倾轧而下！
他威严而暴怒的吼声比塞共更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你们这些蝼蚁，都给本国王滚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让本国王亲眼看看，究竟是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用了何等阴损手段，害了国王的十万勇士！！”
“站出来！面对国王！否则，待国王攻破你这龟壳，定要让你全城上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到没有？！蝼蚁——！！”
与前方两位魔神几乎失去理智的暴怒截然不同，青妖骑魔系尔强忍着心脏因不安而剧烈抽搐的感觉，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极其谨慎地扫视着死寂的驱魔关。
城墙垛口后，有一群人影，但他们的姿态……那不是恐惧的蜷缩，而是一种……专注的凝望？
这个发现，让系尔的目光猛地锁定那群人共同看向的——一道纤瘦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紫色身影，正从关内无声无息地升起，踏着虚空，以一种恒定到令人心悸的速度，不疾不徐地向他们走来。
那姿态太过平静，平静得与关内方才那狂热的呐喊、与眼前两位同伴毁天灭地的气势形成了荒谬到极点的对比！
系尔眉头微皱，一股莫名的感觉悄然升起。
而此刻，整个驱魔关，在承受了三大魔神第二轮更加恐怖的威压与咆哮后，很快反而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死寂。
但，这不是被吓破胆的沉默，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带着某种嘲弄意味的漠视。
安洛先和塞共那足以震裂山岳、令灵魂崩溃的怒吼和魔神威压，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坚韧的墙壁，竟未能让关内传来哪怕一声惊呼或一丝能量波动。
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任何反击都更能凸显魔神的无能狂怒。
城墙之上，影随风、圣月、侠隐一号，以及所有能看见这边情景的将士，他们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牢牢粘在那道已经缓步凌空的紫色身影上。
脸上再无面对魔神时应有的惨白与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宗教狂热般的崇拜与绝对的信任。
他们的眼神灼灼发亮，仿佛在仰望降临凡间的神祇。
对于近在咫尺、魔威滔天、不断发出威胁咆哮的魔神，他们甚至吝于投去一瞥，仿佛那只是三只吵嚷不休的烦人乌鸦，自有大人会去随手打发。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最恶毒的咒骂更让心高气傲的魔神难以忍受！
这极致的沉默就像冰冷的油，彻底浇灭了安洛先最后一丝理智！
“啊——！！你们这群该死的、低贱的蛆虫！竟敢无视本国王！！”安洛先周身的魔焰因暴怒而扭曲、变形，发出尖锐的嘶鸣，
“滚出来！滚出来！本国王要亲手捏碎你们的骨头，抽出你们的灵魂，放在魔火上灼烧一万年！让你们后悔今日的狂妄！！”
“听到没有？！虫子！回应国王！！”
“杀！杀光他们！多说什么！直接踏平这里！！”塞共早已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死死盯住缓缓走来的驱魔关人族，此刻足以承载他所有的毁灭欲望，他想要杀光人族！
他巨大的骨翼疯狂扇动，带起毁灭性的罡风，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就像即将发起冲锋的蛮荒巨兽，眼看就要第一个猛扑上去！
就在那毁灭性的气浪与塞共即将爆发的冲击即将触及驱魔关城墙的刹那——
“聒噪。”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冷漠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音量不大，却像是一把无视一切防御、直刺灵魂本源的冰锥，精准地穿透了所有狂暴的噪音、咆哮与滔天魔威。
这声音中蕴含着一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意志，那汹涌而来的魔神威压与咆哮声浪，就像遇到了克星，在这平淡的两个字面前，竟就像阳光下的残雪，无声无息地被吞噬、分解、湮灭，化为彻底的虚无，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
三大魔神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灵魂！
所有的动作、咆哮、肆虐的能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们的身体猛地僵住，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久违的惊悸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齐刷刷地猛地转头，三双燃烧着不同情绪——暴怒、杀戮、惊疑——的眼睛，死死地聚焦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有一道紫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与他们同一水平线的虚空之中，距离不足百丈。
她（他）依旧保持着那平稳得令人发指的步调，一步一步，凌空虚渡，向着他们走来。
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甚至没有一丝强者的气息外泄，只有一种深沉的、广袤的、就像宇宙深渊般的寂静环绕着她（他）。
安洛先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狮瞳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什么时候到的这个距离？！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一股寒意瞬间掠过他的脊椎，对方的隐匿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这绝不是普通刺客能做到的！
然而，魔神的高傲与暴怒迅速压过了这一丝惊疑。
他再次凝神感知，对方身上依旧就像蒙着一层最深的迷雾，感知不到任何强大的能量源，就像是一个……空洞。
“哼！装神弄鬼！不过是隐匿功夫到家罢了！你们刺客殿出来的蝼蚁，也只会这些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是笑话！”
安洛先心中强行压下不安，转化为更强烈的羞辱感。
一根燃烧着熊熊魔焰、粗壮如石柱的手指猛地抬起，带着极尽的轻蔑与嘲讽，隔空指向林泉，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侮辱性的狂笑：
“哈哈哈哈！驱魔关的人类，你们是彻底死绝了吗？还是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像样的男人都派不出来了？！”
“就让你这么一个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出来送死？还是个娘们？！哈哈哈哈！是来给本国王跳舞助兴，乞求饶恕的吗？！”
“你的存在，连给国王我挠痒痒都不配！更别提让国王感受到一丝一毫战斗的乐趣了！驱魔关是无人可用了，还是彻底放弃抵抗了？！真是可笑！可悲！哈哈哈哈！”
“安洛先！跟一个死人废什么话！！”塞共早已被杀戮欲望填满，他死死盯住林泉，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虫豸，
“管他是什么！先撕碎了再说！人族必须用血来偿还！！俺要亲手砸烂他！！”他周身肌肉贲张，恐怖的蛮荒气息爆发，眼看就要化作一道狂暴的流光直冲出去！
而后方，不同于另外两位魔神。
系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冷缠绕他的心脏！
“不对……太反常了……圣月呢？影随风呢？那些圣家的，一个都没有出来？老对手一个都不出现？就让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感知就像深渊的人独自面对我们三遵？！”这诡异到极致的状况让他头皮发炸，理智在疯狂报警。
他不再犹豫，疯狂地催动自己最精密的感知魔技，就像派出无数无形的、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却又急切地探向那道缓缓走来的紫色身影，试图穿透那层令人不安的平静伪装，窥探其内核。
然而，他的感知力在接触到对方周身那片无形场域的瞬间，就像是水滴融入了浩瀚的虚无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反应，也没有传回任何信息。那是一片绝对的“空”，深不见底，广袤无垠！
“怎么可能？！这……这到底是什么？！竟然……完全无法探测？！连一丝力量涟漪都没有？！”
系尔的心脏猛地一沉，就像坠入万丈冰窟，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的灵魂！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要掉头就跑！
而此刻，另一边面对三头魔神的林泉，只是微微抬眸，那双深邃就像古井的眼瞳平静地落在前方那根正对着他、燃烧着熊熊魔焰、充满了侮辱与挑衅意味的巨大手指上。
安洛先那庞大的魔神之躯和滔天气焰，似乎并未在他眼中留下丝毫波澜。
“九阶魔神吗？”一句轻飘飘的呢喃从他唇间溢出，声音平淡得像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的标签，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既无轻蔑，也无郑重。
他眼帘微垂，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而模糊的事情，继续低声自语，那声音轻微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却又诡异地清晰传入近处三位魔神的耳中：
“你喜欢疼痛啊……”
“虽然我早已忘记了那感觉……”
林泉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种近乎怅惘的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早已遗失在时光长河中的古老词汇，
“但满足你……绰绰有余。”
这近乎梦呓般的话语，落在安洛先耳中，却成了最极致的侮辱和虚张声势！
“哈哈哈！蝼蚁！你在那里嘀咕什么疯言疯语？！”安洛先爆发出更加响亮的狂笑，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被轻视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