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刀（1 / 1）
“这是什么招数？！该死的人类，你给我滚出来！！”
安洛先捂住鲜血喷涌的断手，剧烈的疼痛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安洛先疯狂地催动魔焰向四周无差别地席卷、爆炸，试图将那个神出鬼没的人类逼出来，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瞳孔里充满了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魔神的恢复力极强，断指处肉芽正在蠕动试图愈合，但一种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异刀意残留在伤口上，极大地阻碍了再生的过程，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寒意。
“我的牛角啊！！人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碾成肉泥！！”赛共的痛吼声更加沉闷和疯狂，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
失去引以为傲的双角，不仅剧痛难忍，更是对他魔神尊严的毁灭性打击。他疯狂地践踏着大地，引发隆隆巨响，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愤怒和掩盖那不断滋生的恐惧。
他赤红的牛眼疯狂扫视着每一寸空间，肌肉紧绷到了极致，防备着那不知会从何处而来的下一次攻击。
此时此刻，躲在更后方、离那两位几乎发狂的魔神越来越远的系尔，已经感到头皮发麻，冰冷的蛇鳞下渗出冷汗。“好快！快得根本无法理解！他到底是谁？！”系尔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人族六大圣殿，从未听闻有过如此人物！刺客圣殿的圣月绝无此等速度和诡异的攻击方式！联盟高层若有此等强者，我族情报绝无可能遗漏！”
他的心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无数线索碎片试图拼凑起来：“难道……难道……”一个极其可怕、几乎让他灵魂战栗的猜想逐渐浮现，“驱魔关根本不可能独自对抗十万魔军！圣月那些高层也绝无可能在我们三人威压之下还保持镇定……还有之前城墙上那些士兵，他们眼神中的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期待？！”
系尔的蛇瞳骤然缩紧，猛地望向那片依旧平静的虚空：“难道……我十万大军并非被什么联合魔法或陷阱覆灭……而是……而是他一人所为？！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此刻……他竟还能如此轻易地在两位魔神联手之下，如同戏耍孩童般伤而不杀？！”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最寒冷的冰刺，瞬间贯穿了系尔的全身。他再也不顾上什么魔神的脸面或者内部的龃龉，用尽了全部力气，朝着前方那两个还在无能狂怒的同伴发出了尖锐急切的嘶吼，声音甚至因为恐惧而变调：“安洛先！赛共！别犯傻了！快撤！立刻撤退！情况十分不对，这人绝对有古怪！远超我们理解的古怪！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回去禀报陛下！此次的事情绝非寻常，快走！！”
但已经被愤怒和疼痛冲昏头脑的赛共和安洛先哪里能听进这“懦弱”的劝告。
“系尔！你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给老子闭嘴！”赛共咆哮着，甚至将一部分怒火转向了系尔。
“滚！再扰乱军心，本王先烧了你！”安洛先也厉声尖啸，断指之痛让他只想将眼前的一切都焚毁。
然而，系尔的话音未落，三位魔神（包括正在后退的系尔）还来不及做出下一步反应，一道极其清淡、却仿佛蕴含着无上权威、带着极致掌控力的话语，如同九天之上的宣判，再次清晰地传入他们每一个的灵魂深处：
“走？”
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你们……能走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
正准备不顾一切施展保命秘法遁走的系尔，只觉眼前猛地一花！周遭战场上的一切景象——焦土、魔焰、远处的驱魔关、甚至另外两位魔神——瞬间如同褪色的油画般模糊、远去、最终被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灰白所取代！
这不是视觉的消失，而是仿佛被强行拖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这是什么？！”系尔惊恐地发现，他庞大的魔神之躯在这片灰白空间中变得轻飘飘无处着力，他最擅长的阴影穿梭和陷阱布置能力在这里完全失去了感应，仿佛所有的法则都被强行改写或抽离了！“这是……领域吗？！不……不可能！就算是魔神皇陛下的领域也绝非如此……如此……空洞和绝望！”
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的巨网之中，又像是漂浮在一片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没有尽头的虚无之海。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试图向任何一个方向移动，都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阻滞感！那不像是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更像是在这片空间的“中心”，存在着一个无形且质量无法想象的巨大“核心”，正散发出恐怖的“引力”，疯狂地拉扯、束缚、吞噬着一切试图远离它的存在！就像微小的尘埃永远无法逃离星辰的牵引，就像光芒也注定无法逃逸那吞噬万物的黑洞！
这种无处可逃、命运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觉，让系尔这位以狡诈和保命著称的魔神，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彻骨的绝望和冰冷！
“你……你到底是……九阶？不…………你甚至是九阶以上……更强悍的存在？！这是什么领域？！为何如此冰冷？！如此让人绝望？！”系尔的声音在这片灰白死寂的空间中颤抖着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疯狂的虚无和束缚感。
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股笼罩而来的、远超他们理解范围的恐怖力量场域后，安洛先和赛共那被怒火填满的头脑像是被猛地浇下了一盆万载玄冰水，瞬间冷却了下来！
极致的危险警兆如同最尖锐的冰锥刺穿着他们的灵魂！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骇的低吼，猛地向后退却，瞬间聚集在一起，背靠背，十分警惕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不断扫视着这片突然变得诡异无比的周围空间，甚至连断指和断角的剧痛都暂时顾不上了！
“痛啊……本王真痛啊……”安洛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再是纯粹的愤怒，更多了一种源于未知强大的惊悚，“有意思……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竟然能让本王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和……恐惧？”他试图用语言掩饰内心的慌乱，但不断闪烁的魔焰暴露了他的不安。
“我的牛角……他……他到底是什么人？”赛共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凝重，充满困惑与骇然，“情报……情报上何曾说过人族有这等存在？！刚刚那几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这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没有空气的深渊……”他粗壮的四肢微微弯曲，做出了最原始的防御姿态，但在这片诡异的灰白领域里，这姿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他们震惊、恐惧、茫然四顾之际——
只见前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灰白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下一刻，林泉那道紫色的身影，就如同从未离开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清晰地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而他出现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是他最初所立的那个位置，也是安洛先和赛共之前集体攻击的核心点！
看到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两位魔神瞳孔地震，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和疼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这怎么可能？！那刚才攻击我们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在那一瞬间，在我们所有感知都被蒙蔽的情况下，他就已经从原地发出了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攻击，并且从未真正移动过？！
这个认知，比直接被高速攻击更加让他们感到骇然和无法理解！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速度、对攻击方式的理解范畴！
而这一幕，也同样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驱魔关城墙之上，圣月、影随风、侠隐一号、蓝研雨以及所有能看清远处战场的将士们眼里。
由于距离和那灰白领域对光线的扭曲，他们无法完全体会系尔所感受到的绝望，但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林泉“消失”后又“出现”在原位，以及两位魔神惊恐后退、伤口喷血的画面。
“那是……那是……发生了什么？”一名副官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圣月侠者死死抓住墙垛，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坚硬的石材之中。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充满了极致震撼下的茫然：“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那两个魔神竟倒退如此之远？！安洛先五指被齐根斩断？！赛共的魔神角也被……这……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影随风的脸色也无比凝重，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圣月，声音干涩地提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想：“……那……那看起来……很像是……很低阶的刺客技能……影分身？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移动攻击，在原地留下残影迷惑敌人……”
“影分身？！”圣月猛地扭头看向影随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作为刺客圣殿的殿主，对刺客的所有技能了如指掌。影分身那种低阶技巧，最多只能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一触即溃的能量幻影，主要用于迷惑低阶敌人和快速位移发起偷袭，其本身根本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而且那种技巧对高阶强者来说，感知稍微敏锐一点就能轻易看破。
“那绝对不是影分身！”圣月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他猛地指向远处那片扭曲的空间，“你看那领域！你看那两个魔神恐惧的样子！那绝对不是依靠速度留下的残影！那更像是……他将自身的存在‘叠加’在了那个点上，在攻击发出的瞬间，‘现在’的他从未离开，而‘过去’的他却已经完成了攻击……或者说，是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对时空规则的运用？！”
圣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匪夷所思，但除此之外，他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看到的景象。“哪怕是我，穷尽毕生所学，燃烧一切，也根本模仿不了一点皮毛！那是比影分身高级亿万倍、本质截然不同的东西！是神乎其技，是近乎于……‘道’的展现！”
他最终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战栗的结论：那位大人所使用的，绝非他们这个层次所能理解的“技能”。那是一种他们连仰望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圣月此刻见识到这一幕又一幕，内心的震撼已不知如何诉说，如同被一场又一场的精神海啸反复冲击，以往的认知和世界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又重组。
如果说最初见到那驱散魔神威压的磅礴气势，以及那道分割天地、骇人听闻、闻所未闻的恐怖刀光时，他或许会认为这位神秘的紫袍大人，只是一位实力达到了他们无法想象之高度的、极强极强的隐世人物。
如果勉强用他们这个世界的体系来衡量，他想那或许是一种将“力量”修炼到极致的职业：“战士”，一位超越了所有已知九阶的存在。
他并非不知道，在东南要塞，战士圣殿那辉煌而悠久的历史上，曾经祖上也出现过一个惊才绝艳、战力骇人听闻的用刀高手，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夜无伤。
据古籍记载，夜无伤的刀，快得超越闪电，利得能斩数千魔军，其巅峰之时，也曾是魔族闻风丧胆的存在。圣月甚至一度在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林泉大人的出身，其实是一位战士？
但这个念头仅仅存在了一瞬，就被他自己彻底否决了。
不对！完全不对！
作为战士，曾经夜无伤，其强大依旧是可以理解的“强”，是建立在灵力、体魄、技巧巅峰融合之上的“强”，是战士圣殿体系内所能想象到的终极。
他的刀再快，也有轨迹可循，力量再猛，也有其极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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