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元鹏解虎贲之围(1 / 1)
高地之上的吴楷,正狞笑着再次搭上一支狼牙箭。
目光阴冷,如毒蛇般锁定下方乞伏浑,准备先取这虎贲军将领性命,彻底瓦解敌军抵抗意志。
弓已拉满,弦已绷紧。
吴楷嘴角勾起残忍弧度,正欲松开扣弦手指——
“咻——!”一声尖锐破空声陡然响起!
吴楷心中一惊,常年征战养成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猛一偏头!
“嗤啦——”
一支羽箭几乎擦着他脸颊飞过,劲道十足箭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火辣辣血痕!
一丝鲜血渗出,让他感觉脸上如被烙铁烫过。
“将军小心!”
身旁一亲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往后拉,同时惊恐大喊:“有冷箭!是……是渡口城墙上士兵!”
吴楷惊魂未定摸一把脸上血痕,抬头望向不远处孟津渡口城墙。
只见城墙之上,影影绰绰不少弓箭手正在垛口射击孔后忙碌,显然方才一箭正是从那里射来。
他顿时又惊又怒,对亲兵吼道:“怎么回事?!都督不是说孟津元鹏已和咱们一伙了吗?!他娘的!这帮混账东西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孟津城墙之上,更多弓箭手已各就各位。
在元鹏与姜宏指挥下,依托坚固城防工事,开始对高地上叛军弓箭手轮番射击。
吴楷带领弓箭手,虽占据高地,对下方小道虎贲军形成以高射低优势。
但是,孟津渡口城墙,比他们高地还要高出不少!
且城墙上弓箭手皆隐蔽射击孔后,只露小半身子与弓箭,目标极小。
相反,高地上叛军弓箭手,却几乎完全暴露在城墙守军箭雨下,简直活靶子!
“咻咻咻——!”密集箭矢如飞蝗从城墙泼洒而下,精准覆盖高地上叛军弓箭手阵地。
“啊——!”
“噗嗤!”
“救命啊!”
惨叫此起彼伏,不断有叛军弓箭手应声倒地,身上插满羽箭,鲜血瞬间染红脚下泥土。
吴楷一名亲兵面色惨白,指周围不断倒下同伴,惊恐对他喊:“将军!将军!我们这里根本无掩护啊!他们射得太准了!弟兄们顶不住了!将军,咱们快撤吧!”
正喊着,一支流矢呼啸而至,“噗”的一声便射穿他大腿,那亲兵惨叫一声,抱腿倒地,痛苦翻滚。
小道两侧高地之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那些刚攀上弓箭手,未及射出几箭,便发现自己成了对方活靶子,纷纷中箭倒地。
而那些还在顺绳索奋力向上攀爬士兵,闻上面凄厉惨叫与同伴惊呼,再见不断有中箭尸体从高地滚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少胆小者,哪还敢继续往上爬?纷纷松开抓绳索手,任身体顺绳索向下滑,发出“呲溜呲溜”摩擦声,宁愿摔个半死,不愿上去送命。
吴楷见此,气得七窍生烟,指那些正试图逃跑士兵,声嘶力竭咆哮:“都给老子回来!踏马的!快给老子爬上来!谁敢擅自下去,老子现在就砍了绳索,摔死你们这帮没卵蛋孬种!”
挥舞佩刀,试图阻止溃逃。
然,喊声在漫天箭雨与士兵惊恐尖叫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吴楷因身着偏将服饰,人群中尤为显眼,早被城墙上姜宏盯上。
姜宏见这家伙还在上蹿下跳指挥,试图稳住阵脚,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从箭囊抽出一支特制重箭,缓缓搭弓弦之上。
双臂沉稳有力,将那强弓拉成满月。
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正大声呼喝吴楷脖颈——那里无甲胄防护,人身最脆弱要害之一。
姜宏深吸气,屏气凝息,所有精神皆集中箭尖之上。
当感觉时机成熟刹那,猛松开扣弦手指,同时口中暴喝:
“着——!”
“咻——!”
重箭离弦,带尖锐啸音,如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直奔吴楷咽喉!
正声嘶力竭叫骂手下吴楷,再闻那熟悉、令人心悸破空之声!
心中警兆大生,欲再躲闪。
然,此次,箭矢速度实在太快!
且他正处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状态,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规避!
身边亲兵,只看到一道乌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血肉撕裂声响起!
吴楷叫骂声戛然而止,代之以一声短促痛苦闷哼。
下意识用双手死死捂住脖子,试图阻止鲜血喷涌。
但,那破甲箭已深深刺入他咽喉,巨大创口让他喉咙只能发出“嗬嗬”漏风声,再也说不出一完整字。
眼睛瞪得大大,充满难以置信与恐惧。
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徒劳挣扎几下,身体便如被抽去骨头般,缓缓向后倒下,重重摔地,溅起一片尘土。
鲜血,从他指缝汩汩涌出,很快染红身下土地。
高地之上,那些原还犹豫挣扎叛军弓箭手,见主将就这么当他们面被一箭封喉,瞬间失去所有主心骨。
如被掐住脖子鸡鸭,发出一阵惊恐尖叫,再顾不上军令,纷纷扔掉弓箭,如无头苍蝇四散奔逃。
有的顺绳索往下滑,有的干脆直接从高地往下跳,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而此刻,下方小道苦苦支撑乞伏浑贺拔威等人,本已做好迎接高地箭雨洗礼、甚至全军覆没准备。
闻头顶传来阵阵凄厉惨叫与混乱呼喝,却迟迟未等到预想箭矢落下,反觉高地动静越来越乱,不由皆感十分诧异。
“怎么回事?”
贺拔威抹一把脸上血污,侧耳倾听高地动静,有些疑惑对身边乞伏浑道,“上面怎么好像自己先乱起来了?难道斛斯椿那老贼弓箭手内讧了?”
乞伏浑亦皱眉,警惕注视高地方向,同样一头雾水:“不对劲!听这动静,倒像是被人打了!可……可我们哪来援兵?”
两人正互相瞪眼,满心狐疑之际,忽闻孟津渡口城墙之上,传来一声洪亮呼喊,正是元鹏声音:
“虎贲军将士们!高地之上叛军弓箭手,已被我部击退!弟兄们尽管放心厮杀!叛军阴谋绝不可能得逞!”
乞伏浑贺拔威闻元鹏喊话,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皆一松。
原来是孟津渡口守军出手!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不过,两人对视一眼,虽心中感激,却都未立刻回应元鹏。
心里都清楚,元鹏虽击退高地弓箭手,解了他们燃眉之急,但孟津渡口城门依旧紧闭。
说明元鹏这小子,心里肯定还有别的猫腻!
现在非追究之时,一切只能等战后再说。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将注意力重转回面前敌人。
斛斯椿派出这支负责强攻小道前锋部队,在虎贲军顽强抵抗下,已付出惨重代价。
一波又一波发起冲锋,却始终无法突破虎贲军用血肉筑成防线。
如今,这支前锋已伤亡近三分之二,士气低落至极。
再加已得知木桥被拆、高地弓箭手被击退消息,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亦彻底破灭。
此刻他们,哪里还有半分继续冲锋念头?个个如斗败公鸡,垂头丧气立原地,任斛斯冲和督战队如何威逼利诱,都再也挪不动脚步。
“冲啊!给老子冲上去!谁能拿下小道,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斛斯冲气急败坏在后方咆哮。然,回应他的,只有士兵们麻木绝望眼神。
乞伏浑贺拔威见状,精神皆是一振!
知敌人锐气已失,军心已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决绝战意!
猛挺直身躯,高举手中兵器,对身后仅存百余还能战斗虎贲将士厉喝:“虎贲军弟兄们!随我杀——!”
“杀——!”百余虎贲齐声怒吼,如出笼猛虎,等着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叛军前来,准备将他们彻底击溃!
而就在小道上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的同时,另一场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岳子睿带着几名心腹偏将和校尉,正策马急匆匆地赶往斛斯椿的所在地,准备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他们一行人骑马经过一辆马车之时,岳子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车上的人影所吸引。
只见王思政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车上,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怒。
他看到岳子睿等人经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同时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又像是在向他们求救。
岳子睿身边的几名将领,看到王思政这副凄惨的模样,脸上都露出了不忍和同情之色。
一名偏将凑到岳子睿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卫将军……卫将军毕竟是末将的老上级,待末将不薄。一会儿见了都督,还请将军……还请将军为卫将军求求情吧!”
另一名校尉也接口道:
“是啊,将军!王将军为人正直,忠勇过人,末将当年还曾受过王将军的救命之恩!将军,您若是要为卫将军求情,不如……不如先请都督将卫将军放出来再说吧!这样绑着,实在是有辱斯文,也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岳子睿听着手下们的议论,眉头微蹙,心中也感到十分为难。
斛斯椿和王思政,都是他的上级,甚至可以都算得上是他的贵人。
如今两人反目成仇,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沉吟了片刻,对着手下们沉声说道:
“眼下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一切军务皆由都督定夺!卫将军之事,自有都督裁处,你们不可在此多嘴多舌,妄议上官!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听从都督的号令!”
话虽如此,但岳子睿的眼神中,却也流露出了一丝犹豫和挣扎。
他一边思索着手下们的话,一边催马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斛斯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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