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龙穴密议（1 / 1）
夜幕降临。
跳蚤窝亮起了点点昏黄的油灯，都城守备队全体出动冲进了狭窄小巷，今晚全城宵禁。
妓院、赌档、酒肆、旅馆，平民区所有外来人能过夜的地方都受到了严格盘查。
宁抓错不放过，每名队长都拿着四张画像，但凡相貌有些相似便直接拖走，一时间跳蚤窝附近到处是哀嚎求饶声。
豪宅区奢华的烛台渐渐熄灭，乌云遮住了月亮。深夜，一头体型修长的巨龙滑翔着穿出云层，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城外。
罗伊斯摘下兜帽亮出红堡军官徽章，过了都城守备队和龙卫盘查，架着马车驶进通往雷妮丝丘陵顶部的车道。
马车刚登上山顶，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飘了过来。两匹拉车的马开始原地踱步，无论罗伊斯怎么抽鞭子也不敢再往前走，他只好敲敲车箱通知里面的人在此下车。
门被推开，胖子一手拿着条白狐毛围巾，单手扒着门框灵活地从车上翻身而下。
“这该死的鬼天气！”佐罗抬脚往车门底下一踢，木梯翻了出来，接着是一个高高的瘦子几步踏下。
即便学城已告知了春季的到来，每隔十几天北方还是会袭来阵阵寒流，奥托·海塔尔紧了紧衣襟又将领口拉直，瞟了一眼广场正中的篝火后转身举起胳膊：“我们得步行过去了。”
穿着华丽长裙的女人扶住他的胳膊，提起裙摆走下木梯。
儿子突然在街头被人杀死，多莉转头想开口感谢奥托，喉咙里却只发出了沙哑的呃呃声。
“多莉夫人，请安心吧。”
佐罗走过去拍了拍多莉的后背，又将白狐毛围巾圈在她脖颈上，还细心地把围巾末端塞进她领口里。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怒吼声过，砰！一把斧头劈进马车门框里，砰！接着是第二把斧头。
“啊！”愤怒的勃尔从马车探出身子，两只粗壮结实的胳膊一用力，豪华实木门框被整个扯了下来。
勃尔在大冷天只穿了一件无袖皮背心，根根竖立的短发满脸的络腮胡，断手上两把金色战斧闪着阵阵寒光，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是一名满腹学问彬彬有礼的学士，现在就是一头愤怒的雄狮。
见到远处篝火前的身影，多莉不自觉地又开始抽泣起来，佐罗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转头对勃尔喊道：“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那四名罪犯只是收钱办事的小喽啰，我们需要时间审问，找出幕后真正的凶手。”
“死的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根本没有儿子！我要复仇，我要复仇！”理智的勃尔成为了一头愤兽，挥舞着战斧疾步往篝火走去。
“走吧，我们过去。”
奥托的官职不负责抓人和审问，在御林兄弟会里总和其他人也故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为了避嫌对此事也没去过问，现在大半夜被佐罗从红堡床上拖来龙穴，奥托早已生出了百十种疑问。
一人高的火焰在龙穴广场上显得非常渺小，远处一片漆黑，仅照亮了正中的一小部分。
随着五人走近，站在篝火前那个男人身材显得越发高大。
雷加光着上身双手背在身后，双眼凝视着火焰，少许汗珠正沿着腹部的肌肉滚落。几件衣服整齐叠放在脚旁，半黑半红的无名巨剑平压在上面，扭曲的剑身把跳动的火光反射开，如同血海波浪在雷加身体上漂动。
“雷加！”勃尔粗狂的喊声中突然夹杂了一丝哭腔。
奥托仰起头：“雷加爵士！”
“雷加大人。”罗伊斯和佐罗同时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
四人这几天的愤怒、彷徨、恐惧和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只有多莉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截止到昨天的消息都城守备队长已经都告诉我了。”雷加没有转头回礼，依旧看着火焰：“说说今晚的情况。”
“还是我来说吧。”罗伊斯站到了雷加身边。
勃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奥托之前明哲保身，佐罗也不知全貌，目前只有自己了解最多。
“四名歹徒已被抓进地牢，经过格里诺·达斯丁爵士的严格审讯，确定这是一起买凶杀人案。从买凶者靴子和走路姿势判断他们不是平民，相貌描述也不清晰。”
罗伊斯说完，从衣兜里掏出画有两个潦草相貌的羊皮纸。
“他们？”雷加没有去接，而是眼神一凛：“幕后黑手不止一伙？”
“本来有两队人，一个目标是勃尔一个是他儿子，可刺杀儿子那一方醉酒后泄露了消息，这四个家伙想独吞两笔佣金，黑吃黑把那边提前给干掉了。”
罗伊斯也想不明白一个七岁男孩能惹什么祸事，就算是除掉继承人，可勃尔和多莉正直壮年还能再生：“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已经搜查了平民区的住宅、商铺和跳蚤窝，没有国王下令，我们不敢闯进贵族宅院里搜查。”
“今天的审讯呢？”雷加接着问。
罗伊斯看了一眼勃尔：“那四个家伙被打得快死了，大学士检查后说必须养半个月才能再审。”
“等不了半个月。”雷加转眼看向远处没动静的马车：“格里诺怎么没来？”
“格里诺的亲叔叔罗德瑞克·达斯丁伯爵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昨天就启程回荒冢屯结婚去了。”佐罗接口道，他对“临阵脱逃”的醉鬼大块头非常不满。
七国贵族在君临城都有自己的眼线，勃尔是雷加从东大陆找回来的人，其儿子在大街上被当众割喉，消息通过信鸦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
喜欢研究王室的“聪明人”很早就判断出贝尔隆和雷加正在失势，北境荒冢屯的罗德瑞克·达斯丁伯爵便是其一。刺杀事件发生的第二天，驻扎在君临城做贸易的下属接到信鸦通知，立刻把伯爵侄子格里诺给绑了回去。
雷加看着火焰没有说话。
呼哧呼哧，一个小身影喘着气从黑暗中走来。
小白毛和雷加一样在大冷天光着膀子，他肩上扛着一摞干柴，累得满身大汗，显然篝火的柴火就是雷加和他扛过来的。
“戴蒙王子殿下！”奥托第一个行礼问好。
“我要回凯岩城！”戴蒙把干柴往篝火里一扔，伸直手脚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晚了！我说要去杀人，是你自己非要跟过来的。”背着双手的雷加俯身朝他笑了笑：“你先用拳头把我揍趴下，接着就能一个人走回西境了。”
戴蒙看着眼前比自己脑袋还粗的两条胳膊又看了一眼龙穴，扭头用后脑勺对着雷加，不吭声了。
这时马蹄声从广场边传来，马蹄踏在广场石板上发出亢亢的金属撞击声，罗伊斯和奥托听声分辨，至少有二十几匹钉了马蹄铁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