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成长（1 / 1）
凌千末这番话，坦诚得近乎残忍。
黄玉燕眼中的光像是被狂风吹过的烛火，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彻底熄灭了。
原来，连一个如果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崖边的风，似乎更冷了，刺得她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意。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更深，许久都没有说话。
凌千末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发堵。
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又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他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性子，此刻更是笨拙得手足无措。
“那个……你……”
他话还没说完，黄玉燕却忽然抬起了头。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凌大哥，谢谢你。”
她站起身，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脱下塞回他怀里。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哽咽，但语气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骄傲。
“你放心，我黄玉燕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她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这个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彻底刻在记忆里，然后又彻底删除。
她转过身，再没有半分留恋，向着山洞走去。
凌千末拿着那件尚有余温的外套，一个人愣在崖边，心里空落落的。
他好像做对了一件事，又好像失去了一些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黄玉燕回到山洞时，洞内笑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周倩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安紫芸一个眼神制止了。
黄玉燕谁也没看，径直走到自己的角落，用一张毛毯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山洞里，那刚刚还因为一盒玉容散而变得活泼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变得沉闷而压抑。
之前叽叽喳喳的周倩，此刻也闭上了嘴，担忧地看着那团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毛毯，坐立不安。
柳莹儿和蓝彩蝶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端木巧擦拭长剑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皱着眉，不解地看了一眼角落，又看了一眼洞口的方向，最终只是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轻哼。
连火堆里的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清妍的视线从黄玉燕身上移开，落在了安紫芸的脸上。
安紫芸靠着山壁，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很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清晰可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黄玉燕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凌千末独自坐了许久，夜风吹得他有些发冷。
他将那件外套重新披上，上面还残留着少女身上那股清雅的花香，混杂着他自己的酒气，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新的酒壶。
可这一次，那辛辣的酒液入喉，却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他想不明白。
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为什么会把人弄哭？
他明明是拒绝了她，为什么自己心里也这么不是滋味？
这个夜晚，对于山洞内外的某些人来说，注定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那缩成一团的毛毯里，传来了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掩饰的，破碎的抽泣。
声音很小，但在死寂的山洞里，却像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倩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就想过去。
安紫芸却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安紫芸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她走到那个角落，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掀开那张毛毯。
她只是挨着那团颤抖的毛毯，缓缓坐下。
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
毛毯里的哭声，猛地一滞。
随即，那压抑许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了更加汹涌的，无声的泪水。
黄玉燕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抖得愈发厉害。
她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安静地陪着她。
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片冰冷的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
而安紫芸，什么都懂。
这一夜，篝火渐渐熄灭。
山洞里，再也没有人说话。
只有洞外呼啸的夜风，和洞内两个女孩之间，无声的陪伴。
有些成长，注定要伴随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有些心碎，也注定只能发生在无人知晓的，寂静的深夜里。
又是三天过去，离秘境结束的时间只剩十五天。
山洞内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闷。
那夜之后，黄玉燕便像是换了个人。
她不再叽叽喳喳，也不再缠着谁说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默默调息。
凌千末的话也少了，他魁梧的身影总是守在洞口，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只是偶尔投向那角落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这点微妙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又默契地无人提及。
安紫芸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她此刻正站在洞内一块空地上，舒展着筋骨，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火焰般的神采。
林清妍看着眼前精神熠熠的十人，走到了山洞中央。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聚在一起了，那就尽量不要再分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一只筷子轻易就能被折断，但一把筷子，却坚韧难摧。”
林清妍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从玄天剑宗的同门，到五行门的姐妹。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我希望大家无论做什么，都要将团队的安危置于第一位。”
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清妍说得没错！”端木巧将金色长剑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清鸣。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与战意：“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是这秘境中最强的组合，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温小柔和凌千末同时点头。
“我们没有意见。”
安紫芸深吸一口气，她走上前，郑重地对着林清妍和端木巧等人，深深一躬。
她身后的黄玉燕，周倩，柳莹儿和蓝彩蝶，也随之起身，齐齐行礼。
“我们姐妹的命，都是你们玄天剑宗的人救回来的，这秘境之中，一切全听你们安排。”
林清妍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托付。
她没有再多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而是缓缓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
地图在火光前展开，上面是纵横交错的复杂山脉与河流。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屏住了呼吸。
林清妍伸出手指，重重点在了地图的某一处：“下一个点，我们就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