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最后真相（1 / 1）
“阿弥陀佛，三公子，你完成了你的承诺，贫僧终于得以复活！”
叶无天其实也没有想到，姬无妄居然真的做到了。
他自己非常清楚，复活他这件事究竟是有多困难。
一开始遇见姬无妄时，他只是一个非常平凡、寻常之人。
即使是被天命丹提升了些许天赋，但也依旧只有乙上的天赋而已。
短短二十五年时间，他就已经完成人族一统，横扫妖魔，成为这片大陆之上的至强者。
能做到这一切，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当然了，这一路走来，姬无妄也离不开他的帮助。
但姬无妄最终复活了他，他还是对姬无妄十分感激。
姬无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么多年过去，本公子也终于做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现在可以说说了，你一个佛门圣子，为何会入魔？”
叶无天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在这片荒芜的归墟中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
他的面容如同石刻般毫无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唇线，在极其细微地颤动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整个归墟都被一种沉重的寂静所笼罩。
过了许久，叶无天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又蕴含着能将灵魂冻结的寒意。
灰瞳中，旋涡缓缓旋转着，仿佛是沉入了记忆的深潭，难以自拔。
“灵山之巅，凌云寺，金莲铺地，梵唱永恒。”
“彼时，吾名无尘，是佛陀座下首徒，佛门圣子。”
“琉璃佛心，通明无垢，诵经，持戒，参禅，悟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佛国净土，无尘无垢，无悲无喜。”
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尘”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直至……那场红尘劫！”
灰瞳中的旋涡骤然凝滞了一瞬。
“我奉师命，下山渡化一城瘟疫，尸骸盈野，怨气冲天，众生如蝼蚁，在苦海中挣扎哀嚎。”
“贫僧持清净心，施甘露法雨，驱瘟疫，解怨戾，于一片绝望的死城中，遇见了她！”
“从第一眼看见她，贫僧的心就泛起一丝涟漪。”
“……”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古井投入了一颗石子。
“她在尸堆旁，为一只濒死的幼犬包扎，裙衫染血，面有彩色，那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缕泉水。”
叶无天微微抬起了暗金琉璃般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虚空，仿佛在触碰那早已消散的裙角。
“她名素衣。一个凡尘中最普通的女子，无修为，无根骨，却有着一颗佛经万卷也无法尽述的慈悲心。”
“瘟疫中，她散尽家财，收拢孤幼，以凡躯行菩萨道，比贫僧这持佛号、诵真言的圣子更像一尊活着的佛。”
“本座助她，渡人，也是渡己，看她为垂死者落泪，看她因孩童痊愈而展颜。”
“看她于破败屋檐下，用粗糙的陶碗盛一碗清水，递到贫僧面前……那水，清冽甘甜，竟比灵山甘露更润佛心。”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那通明无垢的琉璃佛心，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何时映入了凡尘的烟火！”
“……”
灰瞳中的旋涡重新开始旋转，却带着一丝混乱的涟漪。
“瘟疫平息，众生感念，师门传讯，归期已至！”
叶无天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贫僧无尘，跪于佛前，愿舍圣子位，永驻凡尘，护持此城，伴素衣身侧。”
“佛怒！”
两个字，如同两块万载玄冰砸落，冻结了祭坛上所有流动的光辉。
“佛言：圣子动凡心，染尘埃，佛心蒙垢，当受洗心池十年炼魂之苦，涤尽污秽。”
叶无天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小的、悲凉到极致的弧度，“贫僧...应了，为佛门圣子，当遵法旨。”
“就在贫僧踏入洗心池的前一刻……”
灰瞳中的旋涡骤然加速，混沌翻涌，英俊面容上肌肉难以察觉地绷紧！
“一道来自凌云寺最高处的普渡佛光...降临那座城！”
叶无天的声音第一次拔高，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嘶哑，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
这是姬无妄第一次见到情绪有些失控的叶无天，以往他都是无比平静。
“佛光所至...城没了...她...也没了！”
“没有挣扎，没有惨叫！”
“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她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她当日递给贫僧的那只粗糙陶碗，竟奇迹般未被佛光波及。”
“……”
祭坛之上，死寂得能听到法则碎片湮灭的微响。
姬无妄那双冰冷的魔瞳，清晰地映照出叶无天此刻的状态。
那完美的暗金琉璃金身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新生的佛心搏动如擂鼓。
灰瞳之中，那原本混沌的旋涡此刻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疯狂旋转着，仿佛它是一个永不停歇的黑洞，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进去。
这旋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其中的细节，只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吞噬力量。
而在这旋涡的中心，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恐怖怨毒正如同即将爆发的灭世火山，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着。
这股怨毒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变得凝重而冰冷。
这股怨毒就像是一头被囚禁了许久的恶魔，蕴含无尽的怒火和毁灭力量。
连周围归墟祭坛的魔痕都在这股情绪的冲击下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清晰可见的魔痕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无法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
“那端坐莲台...口诵慈悲的...吾师佛陀，是他…亲手降下的那道普度佛光！”
“普渡...哈...哈哈哈……”
叶无天发出低沉而扭曲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嘲讽与绝望。
“好一个普渡！原来...在佛的眼中，凡尘的情爱是污秽，众生的苦难是尘埃！”
笑声戛然而止，叶无天猛地抬起头，灰瞳死死锁定姬无妄，那混沌的旋涡深处，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那一刻无尘死了，焚尽了最后一丝佛性，取而代之的是叶无天活了！”
“佛不渡众生，那贫僧便以入魔净世，为这污浊不堪与不公的世界...缔造一个真正的完美！”
“佛与魔，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
叶无天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却比之前的嘶吼更加恐怖。
姬无妄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叶无天的诉说。
这二十年，随着姬无妄的地位和修为不断提高，他其实也已经知道了不少，但叶无天自己的诉说更加详细。
姬无妄淡淡道：“所以最后，你弑师，杀了佛陀，从此凌云寺的地位直线下降，不再是一流势力。”
叶无天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没错！我杀了他！”
姬无妄不动声色道：“既然你已经复仇，为何还要毁灭整个世界？”
姬无妄已经知晓叶无天当年为何会被联手围杀。
不是普通的联手，而是人、妖、魔三族联手，将叶无天封印。
因为叶无天的目标不是某个种族，而是全世界！
“呵呵，那不是毁灭，那是极乐！”
“没有生离死别……便不会有情爱之苦。”
“没有弱肉强食……便不会有杀戮之痛。”
“没有求不得……便不会有痴妄之毒！”
“让所有生灵……永沉于无思无想、无悲无喜、永恒祥和的大寂灭幻梦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普渡！这……才是贫僧追求的完美世界！”
“……”
灰瞳中的旋涡缓缓平复，重新归于深不见底的混沌与寂灭。
叶无天当年居然想以月为阵眼，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到幻境当中，让世间的一切都在幻境中沉沦。
因为在他的环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人们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不再会有痛苦。
而三族中的强者自然不想让叶无天得逞，没有哪个心高气傲的强者会愿意一生陷入到幻觉当中。
所以，非常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人族至强者夫子、监正。
妖族至强者妖帝、妖后。
魔君至强者魔君。
这五位居然罕见联手，在叶无天得逞之前将他彻底封印！
这也是为什么，叶无天的肉身散落在人族、魔族、妖族领地的原因。
因为魔君和妖帝也带走了叶无天的部分肉身，将其封印起来。
若不是姬无妄横扫妖魔，战胜了魔君与妖帝，这世间还真没有人能完全复活叶无天。
被封印的叶无天，用尽最后的手段，脑袋逃走了，藏在自己的佛魔玄串中修养。
最后这佛魔玄串被桃枝所得，献给了穿越而来的姬无妄，便有了今日局面。
叶无天望着姬无妄，双手合十，一脸真挚，“阿弥陀佛！与贫僧联手，创造一个完美世界，这天下已经无人能阻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