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决堤(1 / 1)
时早猛地回头看去,金光咒已经不再能坚持住,而江水里的那些灵体残躯并没有随着女人一起消失,而是散落在水中,此刻满是恶意地朝着所见之物实施报复。
它们被禁锢多年满心怨恨,发泄的目标锁定在了时早与堤坝上。
眼见情况不对,在江水翻涌起的浪声与不见变小的雨雾里,她冲着安绥之大喊:
“快去想办法通知大家,就要决堤了!”
“时早,你一定要小心!”
安绥之离去,一只年岁不大的狐狸,一个重生很多次但所学知识并不涉及眼前情况的少女,其实两人心里都没底。
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该去找谁。
安绥之闪身回到了十二刹古城,匿名联系了抢险队伍,告诉他们上游堤坝有决堤的风险。
“我呸你奶奶个腿的,这堤坝当年花了多少钱多少人力建造的,这可都是大家的心血,你脑浆没摇匀跑来在这种关头胡闹,瞎了你爹的嘴给老子胡说八道,你再咒一句你等我救完灾来找你的!”
时早这边,在金光咒破开的瞬间,她以身躯画符作灵力容器,化为屏障护了上去。
剧烈的疼痛一阵又一阵的袭来,那些灵体残躯被她的灵魂之火烧灭后仍然前仆后继地袭来。
在意识微弱时,那道红色残影再次出现。
它虽已快要消散,却还是坚持着漂浮在空中,挡在了时早面前。
吸取着时早快要枯竭的灵力,这哪吒残影终是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将这些数不尽的灵体残躯瞬间烧得灰飞烟灭。
灵力枯竭后的身体迎来了一阵阵濒死的绝望感,时早坠入了江水。
忽地,在意识就要完全消散前,她满足地轻笑了一下:
如果这一次,就这样死了,也算是自己有史以来死得最有意义的一次。原来,人生为自己,为大爱而死,是这样的值得。
古城内因为这些年未雨绸缪的建设以及训练有素的抢险队,险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可是上游涨水,堤坝被冲刷破坏严重,出现大小险情数十处,得到通知的阮教授与抢险队连忙前去救助附近的村庄。
阮教授在一处村庄救人时,见着不远处的浮木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早奄奄一息趴在浮木上,却挣扎着将离她最近的一个孩子拽上木头,自己再次掉进了水里。
“时早!”
阮教授等人连忙乘坐救生艇往那边靠近,将浮木上哇哇大哭的孩子抱过来后,阮教授一把拽住了时早的手。
又是水浪一阵阵袭来,救生艇也颠簸得厉害。
这阵大浪来得太突然了。
同船的人抱着另一头的大树来维持救生艇不被冲翻过去,还要拉着刚救的孩子,根本没法来帮忙。
阮教授死死抓着时早的手,可他年岁已大连续救人此刻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时早也再次昏迷过去没了意识,被握住的手又滑又无力。
怎么又是这样!
眼前状况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那困住了阮教授十多年的梦魇再次发生。
他手越发颤抖,也越发想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拉住……巨浪再次袭来,阮教授与时早差点一同被卷走。
眼前清晰过来后,阮教授才发现,时早已经被冲走,是同伴抱住了他腰:“救人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啊!老爷子刚才要不是我抱住你,你就和那个丫头一起没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向来成熟儒雅的老人,崩溃如孩童般的大哭。
安绥之见到江水里的残肢碎屑忽然消失,又见黑雾彻底散开,知道时早肯定保护住了堤坝。
于是他连忙去寻找时早,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在妖魔鬼怪手里抢下的堤坝,竟然脆弱到被洪水冲垮了数十处。
虽然情况不会比完全决堤更可怕,但也很是严峻了。
安绥之立于原地,挥手卷来一片片湿漉漉的树叶,在旁边以妖所熟识的文字写下信息,吩咐上游水里的小妖们,一部分想办法去堵住破开的那几道口子,一部分化为人形去通知旁边吴家茶村的人来发现险情并抢救。
继而,他开始顺着江水去探寻时早的讯息。
他相信时早绝对不会出事的。
在和阮教授被浪分开后,时早往水里坠去,这微弱的灵气,瞬间被安绥之发现。
时早只记得,那时他披着天光而下,黑发瞬间化为银色长发,于浑浊的水中,那般清明又圣洁,与温柔的光一同将自己包裹拉出,远离了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地狱。
在时早醒来后,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阮教授第一时间冲了进来,颤抖着不能自已,只是不停地喃喃:“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老人的泪落了又落,时早有些手足无措。
她并没遇到过有人这样诚挚地为她落泪。
不过时早也知道,阮教授是因为一道解不开的心结。
“我见到她了,她很漂亮,和自己的爱人相见,并一同走去往生路了,想来,他们下辈子会做一对很幸福的夫妻。”
阮教授听到时早的话愣怔了许久,时早大致告诉了阮教授一些事情后,阮教授这才释怀地落着泪笑了出来:“谢谢,谢谢。”
“她叫吴莹莹,是个孤苦的孩子,如果真的有执念,她应该并不是执着于爱人。”
“因为吴家茶村,是她的家乡。”
外面的天气越发安静下来,天光逐渐照亮了一切,那如猛兽般的江水也终于停止了嚎叫。
古城出去的路已经修好,节目组通知可以离开了,这里现在有国家安排的大批队伍带着足够的人手和物资进来进行抢险救灾,也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时早坚持着离开医院,和大家一起坐车回去,廖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安绥之也费了不少力气,开始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电话突然响起,时早拿起来,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师父。
她的通话列表,除了廖姐安绥之,就只有师父他们了。
“女儿,是妈妈。”叶瑾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我看你和柒柒参加的同一档节目,你现在情况危险吗?要不要爸爸和妈妈也安排一下让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