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瑾妃设宴引双蛇,风雪夜杀机暗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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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禄子的话音极轻,像一缕烟,钻进白若曦的耳朵里,随即消散无踪。

她扶着阎澈手臂的五指,在那一瞬间收紧了分毫,指甲隔着厚重的龙袍,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爱妃?”阎澈察觉到她细微的僵硬。

白若曦立刻松开手,仰起脸,那张刚刚恢复血色的脸上,笑容因为欣喜而显得愈发灿烂真切:“臣妾只是太欢喜了,一时有些失态,还望皇上恕罪。”

她的眼中水光潋滟,既有大病初愈的楚楚之态,又有得蒙圣恩的娇媚。

阎澈很受用。

他扶着白若曦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你我之间,何来恕罪二字。”

白若曦顺势依偎着他,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向殿外那片茫茫风雪。

太后。皇后。

一个被变相流放,一个被禁足深宫。

这两个女人,即便身处绝境,也还是不肯安分。

慈宁宫的旧部,凤鸾宫的眼线,这两条线终于还是搭上了。

她们想做什么?

白若曦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正好也觉得这宫里太过安静了些。

“皇上,”白若曦柔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臣妾大病初愈,又得皇上晋封,实在是双喜临门。臣妾想在宫中设宴,请姐妹们一同热闹热闹,既是分享喜气,也想借着这股子祥瑞之气,将之前卧病时的晦气都冲散了,您看可好?”

她仰头看着阎澈,眼中满是濡慕与期盼。

这个提议正中阎澈下怀。

他需要让宫里所有人都看看,白若曦如今的恩宠与地位。

她越是风光,便越能刺激凤鸾宫里的那个女人。

“准了。”阎澈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如今协理六宫,这点小事,自己做主便好。让内务府好生操办,万不可怠慢了朕的瑾妃。”

“谢皇上。”白若曦笑意盈盈地应下。

这场宴会,她倒要看看,能钓出几条潜藏在深水里的毒蛇。

送走阎澈,瑶华宫内的暖意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琳琅快步从偏殿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她先是屏退了左右,才压低声音禀报:“娘娘,查到了。”

白若曦端起刚刚温上的安神茶,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说。”

“奴婢买通了浣衣局里一个负责清点各宫污衣的宫女。她说,存菊堂这个月,只送了慧美人日常换洗的衣物,却整整两个月,都不见她换下的月事布。”

琳琅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还打听到,前几日,存菊堂的一个小太监,曾偷偷摸摸地去御药房的外围,想高价买些红花,被管事药童给骂走了。”

白若曦端着茶杯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两个月未来葵水。

私下里求购红花。

再联系上之前欣婕妤递来的投名状——慧美人与侍卫在假山私通。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呵。”白若曦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像几滴眼泪。

好一个慧美人。

好一个孤注一掷。

她竟敢怀上一个孽种,还妄图用这个孽种来翻身。

“娘娘,那我们……”琳琅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急。”白若曦摆了摆手,重新靠回软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传我的旨意,三日后,瑶华宫设宴,遍请后宫妃嫔。就说……本宫要亲自感谢慧美人,若不是她献上那‘换命’的法子,本宫也不能这么快痊愈。”

琳琅一愣,随即明白了白若曦的用意。

这哪里是感谢,这分明是要将慧美人架在火上烤。

三日后,大雪初歇。

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瑶华宫内却是暖意融融,熏香袅袅。

宫道上,各宫的轿辇络绎不绝。

安婕妤与惜容华来得最早,一左一右地陪在白若曦身边。

“姐姐你瞧,那些人平日里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天倒是个顶个的殷勤。”安婕妤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白若曦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安婕妤为她整理好的银丝碳手炉上。

手炉里,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散发着持续的暖意。

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躬着身子,刚刚用银箸为手炉添了新炭,随即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若曦的视线在那小太监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不多时,欣婕妤也到了,她今日穿得素净,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送上的贺礼也只是一对寓意平安的玉如意,并不出挑。

白若曦让她坐在了离自己不远的位置,算是表彰她那份投名状的奖赏。

宾客陆续到齐,唯独慧美人的位置还空着。

就在众人以为她不敢来的时候,殿门口传来一声通传。

“慧美人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慧美人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宫装,外面罩着一件白狐风氅,脸色有些苍白,但妆容精致,瞧不出半点被罚跪过的狼狈。

她走进殿内,目不斜视地走到中央,对着白若曦盈盈一拜。

“嫔妾来迟,还望瑾妃娘娘恕罪。”

“妹妹说哪里话,你能来,本宫便很高兴了。”白若曦笑容温和,亲自抬手示意她平身,“快入座吧,外头天寒,仔细冻着了身子。你可是本宫的‘大恩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宫可要心疼的。”

她特意加重了“大恩人”三个字。

慧美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恩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双手拢在袖中,指尖冰凉。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

白若曦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言语间都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腹中孩儿的珍视,目光却不时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酒过三巡,殿内的气氛越发热烈。

白若曦放下酒杯,目光转向慧美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说起来,本宫还要多谢妹妹。妹妹瞧着气色也比前些日子红润多了,倒不像本宫,大病一场,虚耗了不少精神。”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莫不是……妹妹也有什么喜事,忘了告诉大家?”

殿内的丝竹声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慧美人身上。

慧美人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浸湿了她身前的衣襟。

“娘娘……娘娘说笑了,嫔妾……嫔妾能有什么喜事。”她的声音发颤,脸上血色尽褪。

“哦?是吗?”白若曦不依不饶,她捧着手中的暖炉,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温暖的空气,身体懒懒地向后靠去,“本宫还以为,妹妹是得了皇上恩宠,要为皇家再添子嗣了呢。”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慧美人的心脏。

皇上已经数月未曾踏足存菊堂,她哪里来的子嗣?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瞬间便品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无数道探究、怀疑、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慧美人身上。

慧美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坐不稳。

就在这时,一直慵懒靠在椅背上的白若曦,脸色倏然一变。

一股尖锐的、不容错辨的刺痛,猛地从她小腹深处传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拧着她的血肉。

“哐当——”

她手中的白玉酒杯脱手而出,摔在金砖地面上,碎成几片。

满殿的喧嚣戛然而止。

白若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撑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她抬起头,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最后定格在空气中那袅袅升起的,属于银霜炭的青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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