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 / 1)
“你有病吧?我爱叫他啥就叫啥,关你屁事?”柳烈杏眼圆睁,狠狠剜了钱豹一眼,“怎么,你也想让我叫你哥?你配钥匙吗?你配几把?”
“啧啧。”钱豹不怒反笑,身子往后一仰,先是瞥了我一眼,又斜睨着幽鼠,最后目光落回柳烈身上,慢悠悠地开口,“我说,妹子,你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从哪儿来的?咱把话撂这儿,今儿个我们哥仨要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信不信你立马就得跪下来哭爹喊娘地求我们?别说叫哥了,让你叫祖宗你都得叫,不信你试试?”
这话糙理不糙,真要扔下她,她除了摇尾乞怜,还能有啥辙?不过这娘们鬼精鬼精的,八成是瞅准了我和她关系不一般,料定我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她眼皮一翻,拿余光扫了我一下,还是那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架势:“你可真够自恋的。这辈子,我就算是被沙子埋了,也不会叫你一声哥,还叫祖宗?你算哪根葱啊?”
“行了行了。”路柔柔眼瞅着气氛不对,怕真闹掰了对她们没好处,急忙出来和稀泥。毕竟现在考古队就剩她俩了,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得靠我们几个,这要是撕破脸,那可就彻底没戏了。她一边说,一边还轻轻拽了拽柳烈的衣角,“咱们这都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又凑一块儿了,这就是缘分,就别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拌嘴了,成吗?”
我顺势也劝了两句,眼下还是先坐下来,交流一下这几天各自的遭遇比较要紧。
钱豹其实也没真想跟她杠到底,估计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随便发两句牢骚。
可柳烈心里明显还憋着一股火。我们刚盘腿坐下,她就拿胳膊肘捅了下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我们几个听见:“喂,你跟他说清楚,你到底会不会扔下我?”
我微微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不会。”
柳烈立马像打了胜仗的公鸡,冲着钱豹“哼”了一声,那得意劲儿,就差没把“你算老几”四个字写脸上了:“听见没?我跟着远峰哥哥,照样能活着出去,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哟呵,妹子,你这是真没搞清楚状况啊。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位远峰哥哥,刚才他差点儿就交代在这沙丘后面了。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他这会儿估计都凉透了。我要是不救他,你俩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玩完!”钱豹往前探了探身子,一脸的戏谑。
“啊?”柳烈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怎么回事啊哥哥?你刚才……你遇到啥事儿了?”
路柔柔也顾不上调解矛盾了,急忙凑过来问:“对啊,刚才我远远地就听到枪响,这才拉着她过来的,你到底出啥事了?”
我这才把遭遇玉姥姥孩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她俩复述了一遍。中间略去了不方便细说的部分,只说那俩小孩儿邪门得很,差点要了我的命。
路柔柔听完,吓得小脸煞白,一个劲儿地说太险了,要不是撞上钱豹和幽鼠,我这回八成是在劫难逃。
钱豹得瑟劲儿又上来了,冲着柳烈挤眉弄眼:“这么说,老子也算是间接救了你一命,你就算不肯叫我一声哥,起码也得……”
“打住!”我一抬手,制止了钱豹继续往下说,“咱还是先聊正事儿。”
钱豹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转头冲幽鼠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坏笑:“嘿,我说,这俩人之间肯定有猫腻,你信不?一个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另一个呢,护着人家就跟护崽儿似的,这里头要是没问题,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幽鼠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不对劲。”
柳烈狠狠地白了这俩货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有猫腻,也跟你们这俩二百五没半毛钱关系。
我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我说,你们几个到底能不能消停会儿,好好谈谈正事儿?现在幽月华姐还生死未卜呢,咱们不抓紧时间合计合计,还有心思在这儿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下,那俩碎嘴子总算消停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样,咱们先各自说说这几天都经历了啥,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钱豹和幽鼠对视一眼,由钱豹开了口。他俩的经历倒是比我们幸运不少。
那天沙尘暴过后,这俩人居然没被吹散,很快就找到了彼此。他们沿着沙丘走了没多久,发现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瞧,竟然是一头骆驼,大半个身子都被埋进了沙子里,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早就死透了。
“骆驼?”我一愣,“你们确定是骆驼?这沙漠里还有野骆驼?”
“管它是野的还是家养的,反正是个能救命的宝贝!”钱豹一拍大腿,“我跟幽鼠把那骆驼从沙子里刨出来,你猜怎么着?驼峰里还藏着水囊,虽然不多,但起码能保住小命!”
除了水,他们还从骆驼身上搜罗出不少好东西。两把猎枪,一些铁砂和火药,还有驼鞍上的垫子、绳索之类的杂物,甚至连骆驼肉都被他们割下来烤着吃了。晚上,两人就裹着剥下来的骆驼皮睡觉,倒也不觉得怎么冷。
“后来呢?你们就一直靠着这些东西走到了这里?”路柔柔问。
“哪能啊,”钱豹摇摇头,“后来我们又碰上了幽虎哥,就是之前跟你们一块儿的那个向导。可惜啊,他身子骨太弱,没熬过去,昨天夜里就没了。我们把他埋了,收拾了下他的遗物,就继续往南走。”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追问道。
“这事儿还得感谢幽鼠,”钱豹指了指身旁的幽鼠,“他眼神好使,大老远就瞧见这边有亮光。我们合计着,这荒郊野岭的,能有啥亮光?八成有古怪,就摸过来看看。”
“结果就看到俩小屁孩儿在那儿装神弄鬼,差点儿要了你的命。”幽鼠补充道。
我把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我和柳烈之间的那些事儿,我还是有所保留。
钱豹和辫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卫书那孙子想对路柔柔图谋不轨,竟然还想杀人,简直是禽兽不如!”钱豹说。
钱豹那张破嘴又开始跑火车,开始调戏路柔柔。但路柔柔经历过这几天的惊吓,哪有心思理他。
柳烈护着路柔柔,俩人又跟钱豹互相嘴炮起来。
我见他们没完没了,只能打断他们。问他们接下来有啥打算。
幽鼠这家伙,脑子有时候真是一根筋。他竟然提议说,要不咱们现在就原路返回,去找找幽月和华姐。
钱豹一听这话,差点儿没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活腻歪了?回去找死啊?现在回去,吃啥喝啥?别说找人了,咱自己都得饿死在半道上!”
幽鼠不服气地嚷嚷:“那咋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万一幽月和华姐还活着呢?”
“活着个屁!”钱豹瞪了他一眼,“就算她们还活着,咱们也不能这么没头没脑地往回冲!这一路上有多难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万一她们已经……那咱们不是白白送死吗?”
柳烈难得跟钱豹站在一边,连连点头说不能回去。
路柔柔也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保住命。
我叹了口气,对幽鼠说:“兄弟,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想回去找她们。可咱们得讲究个方法,不能蛮干啊。等咱们出去了,找老韦帮忙,组织一支专业的救援队,带上充足的物资,再回来找人,那不是更稳妥?”
幽鼠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知道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我又转头问路柔柔和柳烈:“你们呢?要是活着出去了,打算怎么办?”
“我们……”路柔柔犹豫了一下,“我们想尽快回单位,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不过有些话,你们可得想清楚了再往外说。”我提醒道。
“放心吧,”路柔柔点点头,“我们知道轻重。”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数,但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再对一下口供。”我顿了顿,“一会儿我说几种可能性,你们来说说看,要是真有人问起,你们会怎么回答。”
柳烈一听,有些不耐烦地说:“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又不是傻子,还能把实话都说出去?”
钱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有些人啊,还真说不准。”
“你……”柳烈刚要发作,就被路柔柔拦住了。
“远峰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对一下吧,免得到时候出岔子。”路柔柔劝道。
我没理会他们,直接开始了“模拟问答”。从我们怎么走散的,到卫书的所作所为,再到我们如何自救,以及玉姥姥孩子的事情,我都一一设想了可能被问到的情况,让她们分别作答。
刚开始,柳烈还有些抵触情绪,回答得也有些敷衍。但随着“问答”的深入,她也逐渐认真起来,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些我没想到的细节。
几轮“模拟”下来,俩姑娘的回答已经有模有样,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沙漠里的温度也开始骤降。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这里休息。钱豹和幽鼠有骆驼皮,我们几个就挤在一起,勉强能抵御一些寒意。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路向南,朝着玉门古镇的方向前进。
幸运的是,我们再没遇到什么大的麻烦。一路上虽然也遇到过几处流沙和一些奇形怪状的沙丘,但在钱豹和幽鼠的带领下,我们都一一化险为夷。
至于传说中的月牙湖绿洲,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我估计,我们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偏离了方向,与它失之交臂了。
根据我的估算,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有大的偏差,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走出这片沙漠了。
希望就在前方,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这一天傍晚,我们正在沙丘间艰难跋涉,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钱豹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激动地喊了起来:“快看!公路!我们出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条黑色的带子,蜿蜒着伸向远方,那是317公路!我们终于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