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对峙（1 / 1）
“我送你们。”
沈棠宁却是根本就没有多想，只径直应了一声。
不论如何，楚家兄妹二人是因着她的缘故才有了出发东虞的境遇，如今要走，本也合该由她来送。送别旧友于此刻的沈棠宁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而她倒不是没法子说服自己，毕竟这两位本也不是东虞人，尽管这些时日以来，始终都不曾暴露身份，可若是这中间当真出了什么岔子，却也绝非是沈棠宁能凭着一己之力就能轻易应对的。
让这两位尽早回到本该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去，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无疑是当下最是正确的事。这样一想，她心头的失落自也就减淡了许多。
沈母那儿才刚热闹过一阵，冷不防少了几个人，一时间实在是有些过分冷清。好在沈云苓这小妮子倒是惯会审时度势，一见沈母情绪低落，便索性献宝似的拉着人一起玩闹。
为了博人一笑，沈云苓还不得不配合着提了许多幼稚的小要求，亏得是沈母并不曾往深里想，反而只觉得心安。
大的那几位终有一日是要离开自己肆意高飞的，也唯有这年岁不大的，还需在身边多教养几年。诚然，沈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当初养大沈棠宁的岁月里，总也免不了有许多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那些过去，纵是母女两个从来都没有提及过，但能在其他人身上弥补一二，也算是全了她们各自的心意。
事实上，这也是沈棠宁将沈云苓托付给沈母照应的一个重要缘故。
“祖母，您可得藏好了，我这就来了哟。”
沈云苓兀自蒙着眼，默数着数，末了又不忘高声朝屋里人喊了一嗓子。沈母闻声，自是当即就应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在这你躲我抓的游戏里，贸然出声很可能即刻就暴露自身，但游戏的输赢，哪里有沈云苓的欢笑重要。
孰轻孰重，沈母还是能取舍清楚的。
只是，沈母没成想，她等了许久，都不见沈云苓那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四处寻摸，本是个叽叽喳喳经常的说个不停的小家伙，却冷不防没了声响，这委实让沈母不由得错愕了一瞬，只是她到底是没有往深里想，只又继续耐着性子在角落里等。
她甚至还暗暗盘算着，是否该趁着沈云苓不注意，重又转回到一个更为明显的地方藏身。
可惜，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外头却是冷不丁响起了呵斥声，“虞景闲，你在做什么？”
沈棠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回家路上会撞见虞景闲，更不曾料想得到，这人会毫不客气的拦在沈云苓面前，甚至还动手抓人。
尽管沈棠宁也很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虞景闲并无恶意，但上一回在宫中争得面红耳赤，且那人更是连半句解释的说辞都听不进去的模样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萦绕在她的眼前。正也是因着这般缘故，沈棠宁才根本就顾不得多想，只忙不迭便喊出声。
这一突兀的声响实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虞景闲下意识顿住，沈云苓即刻向沈棠宁求援，就连前一瞬还径自藏在角落里等着孙女去寻的祖母也急吼吼跑了出来。
虞景闲看看沈棠宁，又瞥了一眼沈母，饶是面前三个女的都不由得蹙着眉头，可他却依旧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反而还轻蔑得笑了一声，“都来了？也好，省得日后再指摘朕没有提前通知。”
骤然听着这话，沈母的心即刻就提到了嗓子眼，沈棠宁也不遑多让。
“不知陛下想要做什么？”
前一刻情急之下沈棠宁根本就顾不得失态与否，可现如今虞景闲既是已经自称为朕，她便必然需要端出一副虔诚恭敬的姿态。哪怕她已经不是国师，可只消身在东虞，便总也免不得要尊重帝王。
只是，纵是她一字一顿问得恳切，虞景闲却也始终都懒得给人以任何好脸色。
“朕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虞景闲说这话的语调，和当初咬牙切齿地表示沈棠宁的诸多误会，跟他没有半点干系时，是一样的。
那意思无非是在说，他虞景闲想做的事，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只可惜，沈棠宁却是显然不这么想。
若是事关沈家一门安危，纵是再难，沈棠宁也必然要豁出一切和人仔细争论才是。沈母年迈，沈云苓尚且年幼，所有的事情注定得要她沈棠宁来担。
“若圣上所行之事，与我沈家人全无干系，沈棠宁自是不敢推诿，但若涉及家人，还请务必仔细告知。否则，沈棠宁便是豁出性命，也定会制止到底。”
沈棠宁心里清楚，有先前和虞景闲的诸多争端为引，她不该表现出这般全无转圜余地的坚定态势，但却又委实担心，一旦她在不经意间显露了怯懦模样，便会让那两个本该被她紧紧护在身后的人受伤。
在沈家亲属和虞景闲之间，沈棠宁毫无疑问选择了前者。
“可惜了，我今日还非要带走她不可。”虞景闲不以为意的轻笑了声，但说出口的话却分明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是帝王，既是已经做出了决定，自然不能轻易因着旁人而有所转移。
更不消说，这个人还是曾经自以为是，联合他人一同设计他的沈棠宁。
而他这言之凿凿的一句，落在沈棠宁的耳朵里，便无疑意味着虞景闲分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为先前的事，寻个最好的说辞。
念及此，沈棠宁想也不想便即刻快步冲上前，将沈云苓护在身后，转而厉声道，“云苓只是个孩子，若是陛下非要为先前的事寻个罪人的话，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不必牵连其他人。”
一如她先前和沈云苓说得那样，本就是沈棠宁误会他人在前，对方若是非要深究，她合该承担责任。可以犯错，但需得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这便是沈棠宁以身作则，想要教给小丫头的为人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