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追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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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平天教的虞景闲一日都不得闲。

此前,因着有沈棠宁作陪,凡是遇上他懒得应对的事,那丫头都会一股脑儿全接过去,可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虽说虞景闲并非是没能力应对这一切,可他毕竟在高位上坐了许久,早在不经意间便已经习惯了只做最终决断,眼下非要让他亲自从一堆纷杂的线索里深入剖析,实在是让他头疼得紧。

这还是虞景闲一而再再而三的劝慰自己务必要沉静下来的结果。

毕竟,如今虞景闲还肩负着要尽早寻到沈棠宁的重责,仅是这一样,却是比其他旁的事情要重要得多,他自是不肯懈怠。

彼时的虞景闲尚且不曾料想到,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被人盯上。

就在他依循着过往的习惯四处搜罗线索,好容易才拼凑出一个急吼吼赶去平天教交换米粥时,身边竟是冷不防跑过来一个小孩子,眼看着他整个人就要趔趄着摔在自己身上时,虞景闲下意识顿了一顿。

倒不是他不想救人,实在是他眼下对这副本尚且知之甚少,虽说这一路走来,他也算是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物,但却也从来都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个有过什么深入交流。非要论的话,虞景闲甚至觉得,猫狗也好,老鼠也罢,每一个不同于人的物种之间,彼此全是容不得争辩的敌对关系,他们本该互不相让,可偏偏又在命运的安排下,或自愿或不得已的,成为了平天教的信徒。

为了能活下去,众生殊途同归。

这自然也无可厚非。

但麻烦在于,因着日日都有平天教那些道士们盯着,纵是有心,却也到底难以翻腾出什么风浪来。

虞景闲亲自杀了那小老鼠这事是避着人的,且他还有意换了批人跟,这才免了东窗事发被那些道士们狠狠发落的可能。若是不然,只怕是他如今也再不可能全虚全尾地四处游荡。

幸而,虞景闲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迟疑不过一瞬的功夫,便又径直向前迈了一步,但没成想,此前本踉跄着的小子却是用尽了全力最终稳住了身形。

虞景闲眼见着那小子站定,怒目圆睁,蹙眉,而后径直转身离去。

这一突兀的变数让虞景闲不由得心神一凛,他直觉此事并不简单,便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事实上,虞景闲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兀自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便当即意识到,事情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他好像再一次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怪圈,像极了此前和沈棠宁不论怎么努力也没法子挣脱出去的迷宫一般,不论他从哪个方向追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却终究会在某一刻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因着这熟悉的滋味,虞景闲不自觉间便提着一颗心,恨不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应对。

可他却是忘了,当初有沈棠宁从旁协助,他们两个卯足了劲儿四下搜寻,却始终不得其法,虽说后来好容易发现唯有跟着平天教才能离开这一根本法则,眼下却也根本就不适用。

无他,如今的虞景闲便是身在平天教的庇护之下。

而方才那小子,该是不只有他一个发现了才对。

虞景闲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异样,其他人全然没有所谓。但经历过先前的事,他却是很难相信周遭再没有其他渡厄者。抢占了沈棠宁身份的那个被他亲自处置了,为的就是尽可能断绝藏在暗处的那些人的心思。

该是属于沈棠宁的东西,不该被其他任何人占了去。

就算是虞景闲自己,也不可以。

这是他始终笃定的心思,从来都不曾动摇过。

虞景闲大概不会想到,那小子本是来杀他的。奈何,刚一凑近,便嗅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沈棠宁毕竟作为老鼠跟虞景闲厮混了好几日,在找到虞景闲之前,他先见到了那只死老鼠,尽管只是状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却也足以让那小子笃信,杀害老鼠的就是虞景闲。

虽说纵是他不这么做,小家伙也一定会让那个不长眼的渡厄者为自己下意识的选择付出惨重的代价,但现如今,替沈棠宁报仇的事终究是被虞景闲抢了先。权且不论他究竟有何意图,单是这份恩情,他便必须承。

故而,他到底还是收起了那份恨不能即刻结果了他性命的心思,不自觉间蹙了蹙眉,没等虞景闲彻底回神,便像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这小子倒是的确不曾设想过虞景闲会忙不迭追上来,故而,他终究还是不得不多耗费了些功夫,设了个迷阵将其困住的同时,也不忘设法让某些人多花些时间好继续替他盯着人。

小孩选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一眼识破了沈棠宁和虞景闲外来者身份的女人。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身上也沾染了沈棠宁的气息,小孩稍一思量,便即刻了然他们和沈棠宁之间的诸多过往。那秀丽的女子给了虞景闲和沈棠宁以活下去的可能,若不是她在背后悄无声息的推波助澜,他们或许还不会投到平天教麾下,也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不管怎么说,当初那一碗米粥,让沈棠宁和虞景闲有机会识破所谓符水的真实面目,最终一步步走到了自己面前。仅是这一样,他自是该谢的。至于虞景闲,他虽说替沈棠宁惩治了某个混蛋,却到底还是不能轻易就抹除了全部的嫌疑,如今也需要有人替自己时刻提防着才是。

而身在平天教的那名女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借着先前的一粥之恩,虞景闲无论如何也会高看她一眼,想来也不敢造次。

在虞景闲追及不上的功夫里,那女子眼中倏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下意识挣扎一瞬,却又在骤然间恢复成往日那麻木的神色。而这一应变故,除她自己外,再无旁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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