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爱哭?(1 / 1)
子时一过,整个王府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徽妍一身夜行衣,从望月轩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今夜,她的目的不单单只是要杀魏家人。
一路抵达魏府附近,沈徽妍又将包裹中的白衣取出,快速套在夜行衣上。
直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她前世见到的那个殿主几乎一般无二。
她纵身一跃,轻巧落在魏府的屋顶上。
夜风习习,本就不大的府邸尽数落在她的眼底。
魏家,人口不多。
但都是祸害。
魏荣身处钦天监监副一职,从来就是高贵妃的人,没少为高贵妃争宠一事上出力,死在他手上的妃嫔和宫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魏荣之子魏恒,好色成性,时常将良家妇女拐到自己的院中欺凌,闹出人命更是常有。
魏荣之母及其妻子,为了包庇家中独子,三番两次为其掩盖杀人事实,甚至为了守住这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丧尽天良地杀人灭口。
魏家的人,全都该死。
“你是何人!”
正从小妾房中出来的魏荣,一抬眼,竟看到自家屋顶上正站着一个白衣蒙面人。
沈徽妍垂眸,眼底尽是杀气。
“天罚殿,罚尽天下罪孽深重之人。”
她刻意用了内力,以此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辨。
“魏荣,受死吧。”
沈徽妍长剑一挥,足尖轻点,快速飞身下了屋顶。
魏荣吓得面色苍白,高声惊呼:“有刺客!来人!快来......”
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就被沈徽妍一剑抹了脖子。
而后便是听到惊呼声跑出来看情况的魏老夫人、以及魏荣之妻。
一家三口,整齐躺在院中。
至于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妾,沈徽妍随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到背后去,并未对她下手,而是转身去了魏荣的书房。
魏荣罪孽深重,办事谨慎。
说不定,就藏有和谢谌谋划做坏事的罪证......
可她几乎将整个书房翻了个遍,到头来连关于谢谌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找到。
只找到了高贵妃让他用天象害死宫中妃嫔的证据。
沈徽妍捏着手里的一沓罪证,最终还是将它卷好带走。
高贵妃是该死,但仅凭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对她一击即中。
这件事情,她还得细细谋划才行......
等她回到望月轩时,流星差点都要躺不住了。
“小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沈徽妍一股脑地将换下来的夜行衣和白衣都塞给红缨,让她处理藏好。
她换上寝衣,看着几乎都要喜极而泣的流星,笑道:“怎么?小王爷来过?”
本只是她的一句调侃,没想到竟看到流星欲哭无泪地点了头。
沈徽妍神色一顿,“他不是宿在书房吗?”
“三皇子闹了大半夜,最终被夜影一个手刀打晕了,并强行塞到马车上给送回去了。”
流星后怕着:“小王爷一来就往外头的罗汉床上躺。”
“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他又突然间坐直起来,问了您一个问题。”
沈徽妍皱眉:“什么?”
流星咽了咽口水,学着谢谌的语调:“夫人,你睡了吗?”
说完,流星拍着心口:“奴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在没多大一会儿,小王爷就又被夜云请走了。”
也就是说,他还会回来。
沈徽妍坐在床上,垂眸不语。
她记得,前世的谢谌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至于他武功内力有多高,她倒是不清楚。
所以她也不确定,谢谌刚才进来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现床上的人不是她......
“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谢谌果然去而复返。
他的气息和寻常无异,想来是魏家被杀一事他还不知道。
沈徽妍闭了闭眼,翻身的时候,故意弄出一点动静。
无事。
就算是他有怀疑,她也有办法让他消了今夜的疑问......
而谢谌再次踏进房门时,下意识又望屏风后面瞧了一眼。
这气息......
方才,是他的错觉吗?
躺在罗汉床上,谢谌的注意力全在隔着一道屏风的沈徽妍身上。
这分明,就是她。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带着这样的怀疑、以及被元恪闹烦了的心情,谢谌终于闭上了眼睛。
梦里,
他用天罚殿殿主的身份,顶着浩瀚的星空,出现在养心殿屋顶上。
他手里的长剑还在淌血,却平静地和一身明黄色凤袍的沈徽妍对视。
两人中间,躺着早已死透了的元恪。
她不曾喊来禁军捉拿他。
他也不曾挥剑指向她......
谢谌猛地睁眼起身,对梦中出现的场景百思不得其解。
他,杀了元恪?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动手杀了元恪?
这梦,怎么离现实越来越远了?
定是昨日元恪闹得太狠了,才导致带着怒气的他做了这样的梦......
“小王爷?”
不知何时,沈徽妍已经披着外衫站在了他的面前。
见他神色不对,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谌还未从梦中发生的事情缓过神来,下意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一用力,就把人拉近了。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掌。
而他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沈徽妍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
她好像在发抖,那素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水眸中,竟盈着泪水。
“小......小王爷......”
说话时,她已经带上了哭腔,“你,你弄疼我了。”
谢谌握着她时,食指悄然略过她的脉搏处,而后才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她。
“抱歉,是我一时没有看清楚,伤到你了。”
沈徽妍用另一只手轻轻捧着被他抓握过的那只,痛得眼尾一片通红。
怎么这般爱哭?
她做妖后的时候,可没见过她这么娇柔。
只是,终归是自己伤到了人家,谢谌多少还是觉得理亏。
于是重新抬手,将她那只被自己‘伤’的青紫红肿的手腕轻轻握住,当即皱起浓眉。
这皮肤,是水做的吗?
怎么一碰就坏?
“你坐着等一下。”
谢谌叹了口气,去一旁的柜子里找来了一个浅绿色的瓷瓶。
他将瓷瓶中的透明药膏用手指取出,再在她的手腕上轻柔涂抹。
“涂上这个,应该能好些。”
沈徽妍就这么乖巧地坐着,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这药膏,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药膏。
她的愣怔,却被谢谌误以为吓惨了。
“往后在我没有睡醒之际,你还是别来我床边站着了......”
“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埋怨,只有顺从。
听得谢谌的心里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你这么早起来,是有事吗?”
沈徽妍点了头:“今日便是我祖父的冥诞,我原是想问问小王爷,下朝后有没有时间陪我同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好,你在府里等我。”
“好,我等你。”
谢谌洗漱过后,便出了望月轩的门。
本想直接上朝去的,却在半路被宋熹一把拽去了书房。
“出事了!”宋熹死命摇着扇子,“出大事了!”
谢谌正准备带官帽的动作登时顿住,“说。”
“魏荣全家,除了今天要被流放的魏恒之外,全部死光了!”
死了?
“何人所为?”
宋熹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谢谌看,“你。”
谢谌眸色冷下,“你要是活够了,自己回殿里找个死法,免得脏了本殿的手。”
宋熹不敢再开玩笑:“我的意思是,昨夜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杀光了魏家人。”
闻言,谢谌原本深邃的眼眸里,猛然出现了嗜血的气息。
“你是说,有人冒充天罚殿殿主的身份,只为杀魏家那些废物?”
宋熹猛的一击掌:“是吧,你也觉得是奇耻大辱吧!”
“这点小事,还需要堂堂殿主亲自动手,这不是丢尽咱们天罚殿的脸面吗?”
“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还没。”
宋熹双手一摊:“据魏府小厮说,他只看到那人一身白衣、武功高强,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就发挥你消息处的本事,给本殿把人揪出来。”
临出门前,他又补了一句:“要活的。”
等他上朝归来,沈徽妍已经准备好一切,在府门口等着他了。
见他守诺,她的眉眼间登时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谢谌翻身下马,跟着沈徽妍一起上了去城外的马车。
“小王爷今日出门早,应该还没用早膳吧!”
沈徽妍说着,伸手从一旁的食盒中取出两盘精致的糕点,又倒上一杯茶递给他。
“这是我让小厨房准备的,你先垫垫肚子。”
谢谌倾身,伸手接过茶杯的那一瞬间,独属于她身上的馨香立时融入他的呼吸中。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抬头看向她。
昨夜,不是他的错觉。
她一定离开过房间!
那魏家满门,是不是死于她之手?
谢谌眸色淡淡,在她期待的神情中喝了茶水。
却在她转身继续取糕点的时候,尽数吐回去。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沈徽妍的动作不曾有半分迟疑,“不太好......”
她将最后一旁糕点端上桌后,才叹气道:“昨夜,我梦见祖父他们了......”
她垂下脑袋,好像要遮住眼底的哀伤:“他们,浑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