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浓稠的戾气（1 / 1）
顾闻雪看到龙栖泽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面容扭曲，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抗争。
“不...不是这样的...”龙栖泽痛苦地捂住头，声音中带着哭腔，“哥他不会...他答应过我...”
“龙栖泽！”龙栖渊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点焦急，“别听他胡说，记住我们的约定，心月还在等着我们！”
听到心月的名字，龙栖泽眼中浮现清明，但很快又被戾气侵蚀。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闻雪惊恐地发现，黑色的血管正在他身上蔓延，如同一张致命的网。那些血管中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浓稠的戾气。
“你本就是恶念所化，为何要抗拒本性？”玄昊继续蛊惑，声音中带着某种诱惑的力量，“光明与黑暗本是一体，凭什么你要被世人唾弃？”
龙栖泽发出痛苦的嘶吼，戾气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龙鳞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漆黑的皮肤。
顾闻雪正要射箭，却见龙栖泽挣扎着向龙栖渊伸出手：“哥...救我...我不想死...”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带着深深的恐惧。
龙栖渊沉默片刻，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他转向顾闻雪：“有办法救他吗？”声音中带着希冀。
“只能一箭了结。”顾闻雪平静地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三魂已被侵蚀，七魄也快守不住了。”
“不，我等了三千年才有今天...”龙栖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再回到黑暗中去...”
顾闻雪已经搭箭上弦，箭尖对准了龙栖泽的心脏。她的手很稳，但心却在颤抖。
“等等。”龙栖渊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可以分他半魂。”
顾闻雪愣住了：“你疯了？这会让你修为倒退千年！”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是我欠他的。”龙栖渊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化不开的悲伤，“趁玄昊还没回来，快动手。”
顾闻雪咬着嘴唇，看着龙栖渊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射出净化之箭，同时龙栖渊撕下半片魂魄。金色的魂光与箭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芒。
那一刻，顾闻雪听到了灵魂撕裂的声音，轻若无声，却让她心如刀割。她看到龙栖渊的脸上满是痛苦，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她即将完成净化时，身后突然涌来滔天黑雾。那雾气中仿佛藏着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小心！”龙栖泽突然清醒过来大喊，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该死的凰灵！”玄昊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闻雪心头一紧，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停手。净化之箭已经射出，任何的犹豫都可能前功尽弃。她能感觉到背后的危险在逼近，但她选择相信龙栖渊和龙栖泽。
刀锋入肉的声响刺破寂静，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江面上的黑雾翻涌，将天地染成一片混沌。
顾闻雪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血滴，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眼前的一切恍如梦魇，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袖。
龙栖泽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说话。”顾闻雪跪在他身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最后一点灵力输入龙栖泽体内，看着他因心魂震荡而昏迷。
挥手驱散眼前的黑雾，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如坠冰窟。
龙栖渊站在她面前，玄昊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江面上绽开艳丽的花朵。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龙栖渊握住剑身，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的目光落在顾闻雪身上，眼底深处藏着无尽的温柔与不舍。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江风呼啸，卷起他的衣袍。黑发在风中飘扬，如同绝望的旗帜。
“不要这样看着我......”顾闻雪摇头，眸子里盛满了泪光。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做不到。
龙栖渊的目光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们之间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足以传达千言万语。
顾闻雪咬紧下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的他站在山巅，黑衣墨发，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
“现在！”龙栖渊的声音冷硬如铁，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闭上眼睛，举起长弓。颤抖的手指搭在弦上，泪水无声滑落。
箭矢破空而出的瞬间，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赤红如血的羽箭拖着炽烈的火光，穿透龙栖渊的心脏，直取玄昊。两具身体同时被贯穿，鲜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玄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化作飞灰的双手，发出震天的怒吼。他的身体向后倒去，还未触及江面便消散无踪。
黑雾散尽，天际绽放出万道光芒。大水退去，露出江底的砂石。
顾闻雪扑向龙栖渊，紧紧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体温在迅速流失，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你答应过要娶我的......”她哽咽着说，“你说过要带我回凰灵，要让我见识凰族的繁华......”
龙栖渊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她。“别哭。”他的声音虚弱，却依旧温柔。
“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她的心痛得快要窒息，“你明明答应过不会丢下我......”
“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能为你而死，我无怨无悔......”
话音未落，他的手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如同坠落的星辰。
顾闻雪趴在他胸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的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记忆里。
江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像是在为这对苦命鸳鸯低声哭泣。
她直起身，看着龙栖渊安详的面容。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闻雪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出全身血液。殷红的血雾在空中凝聚，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龙栖渊和龙栖泽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