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把我吸干(1 / 1)
睁开眼时,我已回到阴暗的古墓中。龙栖渊正守在身边,看到我肩上的伤口,眉头紧皱。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在强忍着怒意。
“你受伤了。”简单的四个字里包含着多少心疼。
“被魔咬的。”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试图摆脱梦境带来的情绪影响。但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出卖了我的软弱。
把梦中发生的事情说完后,龙栖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他抬手轻抚我的伤口,似乎感到徐徐微风掠过发梢,伤口瞬间愈合。温暖的灵力流转,驱散了残留的疼痛。
九纹鹿走来,眼中带着欣慰,“你做到了,女儿。彼时鹿烨构筑此方幻境之际,我问他为何如此相信你。他说,若有人能救鹿族,必是你无疑。”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说不尽的沧桑。
想到再也见不到鹿烨,我心如刀绞,“母亲,真的没有办法再见到你们了吗?难道你们无缘再入轮回吗?”我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楚。
九纹鹿温柔一笑,“人生在世,总要有自己坚守的信念。我和鹿烨虽已消散,但无怨无悔。思念涌上心头之际,抬头看看天际,我们一直都在。”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抚平了我内心的一些伤痛。
我低头不语。对于修为通天的他们来说,这或许只是完成了使命。但对我而言,却是生死相隔的永诀。心中的空洞感愈发强烈,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玄音珠呢?让我看看。”九纹鹿转移了话题,语气轻快了几分。
我递上那颗暗淡的珠子,“它碰到我的血时会短暂发光,但很快就又黑了。”珠子在掌心显得格外沉重,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故事。
九纹鹿感受了下珠子的气息,“日日以血将其滋养,它自会恢复本色。”她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深意,似乎这颗珠子还藏着更多秘密。
我缩了缩脖子,故作轻松地问道,“要养多久啊?不会把我吸干吧?”试图用玩笑冲淡离别的伤感。
九纹鹿笑了,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
九纹鹿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日日不过一滴鲜血,待它变为纯白,便可用来封印结界。”
我暗自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一滴血而已,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到要日复一日地放血,还是觉得有些发怵。不过为了封印结界,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回去后的补血计划——阿胶、猪肝、红枣、当归,这些东西得备着点。虽说一滴血不算什么,但长期失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地下古墓空气浑浊,四周岩壁上的火把将将燃尽,昏黄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这里既无水源,也无食物,再耽搁下去,我们三个凡人非得虚脱不可。
九纹鹿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烟吾身上。她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要化成水,带着几分不舍与留恋,“女儿,我想请你带着烟吾离开。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去上学读书,不要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烟吾,少年倔强地别过脸去,肩膀微微绷紧。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显然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他。”我轻声应下。即便不提前世的渊源,单是这几日的相处,加上我们曾经共同的血脉,我也不忍看他继续流落街头。况且,他那双倔强的眼睛,总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
烟吾猛地抬头,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他抿着唇,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母亲,女儿告辞了。”我轻声道别,心头泛起一点难以名状的酸涩。
九纹鹿浅浅一笑,眼角的纹路温柔如水,“去吧。或许这就是天意,鹿族的希望终究要落在你这个凡人身上。我替鹿族谢谢你。”
这话让我心头一震,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说来奇怪,对九纹鹿,我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她与鹿烨不同,在我前世的记忆里,她早已不在人世。那些年,只有我和鹿烨相依为命,连她的容貌我都记不清了。两世轮回之后,就连父亲给我的感情都比对她来得深厚。
她刚刚说的那些,也道明了我的身份——一个有着鹿族血脉的凡人罢了。我今生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人生,我俩的缘分在前世便已消散。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未曾真正将我视作女儿。
在她眼中,我与烟吾无异,都只是她慈悲普度的对象罢了。这个认知让我心口微微发堵,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九纹鹿挥手幻化出一扇透明的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凉的风景透过门扉隐约可见,细碎的沙粒在空中飘荡。
“从这里出去,就能回到地面了。”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疏离。
我走到安德轩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少年睡得正沉,眉头微蹙,显然梦境并不安稳。不能让他独自留在此地。
天色已近破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气息。龙栖渊轻抚我的脸颊,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隐入我的腰间。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给了我些许安慰。
烟吾站在门前迟迟不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回头望向九纹鹿,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舍,声音微微发颤,“我...未来还会有缘相见吗?”
九纹鹿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路族祈祷的手势,口中念诵着晦涩的梵文。这句出自《大随求陀罗尼心咒》的经典箴言,是在为烟吾祈福。
九纹鹿本就是世间灵物,自带佛性。在敦煌莫高窟第257窟的壁画中,就有她的故事。她在祝愿烟吾所求皆愿,却也在这祝福中划清了界限。
走出古墓,风沙已停,四周是寂静的旷野。远处的山脉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偶有动物的影子在山谷沙丘间一闪而过。空气中飘荡着干燥的气息,混合着细沙的味道。
安德轩看了眼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天呐,我们在下面待了将近十七个小时!”
难怪我渴得喉咙冒烟,舌头都快粘在上颚上了。更糟的是,所有补给都在车上,而车子已经陷入流沙...
我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母亲啊,您不把车还给我们,是想让我们徒步走出索南草原吗?这里可是号称“生命禁区”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