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调虎离山（1 / 1）
北莽中军帅帐。
拓游宏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一群废物！”
“十几万大军，连一座小小的云州城都拿不下来！”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子殿下，大乾守军抵抗得异常顽强，我们……我们伤亡也不小。”
“伤亡？”
拓游宏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名将领的衣襟。
“本帅要的是胜利！不是伤亡数字！”
他将那名将领狠狠甩在地上。
“传令下去！明日，本帅亲自督战！再有言退者，斩！”
拓游宏的眼中，只剩下疯狂。
“麒麟！我倒要看看，你这龟壳，能有多硬！”
……
云州城墙的血，流了整整两日。
尸体在城下堆成了新的壁垒，又被新的尸体覆盖。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将军，已经是第三天了。”
京营统领周牧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云州守军已经轮换了四批，箭矢、滚石、火油，库存全部告急！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天，城就要被磨穿了！”
一名将官上前一步，声音嘶哑。
“那北莽太子拓游宏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不计伤亡，就是拿人命在填！”
“将军，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地耗下去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背对他们，静静擦拭着钢刀的男人身上。
萧辰的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他没有回头。
“还不够。”
“什么？”周牧一愣。
萧辰将钢刀归鞘，终于转过身，走向巨大的沙盘。
“拓游宏的怒火，烧得还不够旺。一头疯狗，只有在它最疯狂的时候，才会露出最多的破绽。”
他的手指，没有落在血战正酣的云州，而是点在了沙盘的另一侧，代表戎狄大军的区域。
“打狗，要先断它的腿，掏它的肚子。”
周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头一跳。
“将军的意思是……”
“传令李三。”萧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给他五千麒麟锐士，三日干粮，绕过云州战场，目标，戎狄后方，黑风谷。”
帐内瞬间死寂。
周牧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将军！万万不可！”
他猛地跪倒在地。
“五千骑兵长途奔袭，深.入敌后，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行踪暴露，被戎狄主力缠住，他们……他们连逃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拿我们最精锐的弟兄去送死啊！”
萧辰的目光从沙盘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你的任务，是守好云州。”
他没有扶起周牧，也没有解释。
“在我的命令抵达前，就算城破，也不许后退一步。”
他转身，看向帐外。
“李三。”
一名身形如铁塔的悍将大步入帐，单膝跪地。
“末将在！”
“五千锐士，三日干粮，日落前出发。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厮杀，是放火。”
“烧掉你能看到的一切，粮仓、草料、辎重。动静越大越好。”
“末将，遵命！”
李三起身，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只有狂热的战意。
他转身大步离去。
周牧还跪在地上，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冰冷。
将军，是真的疯了。
两日后。
压抑的气氛终于被一份捷报打破。
“报！”
一名信使冲入帐中，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李三将军率部成功突入戎狄后方，连毁敌军四座粮仓，焚烧草料辎重无数！戎狄后方大乱！”
帐内，刚刚还在为云州战事愁眉不展的将官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干得漂亮！”
“打得好！看那帮戎狄崽子还怎么嚣张！”
周牧也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
另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烂的信使，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一进帐便扑倒在地。
“将……将军……”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不好了！”
帐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李三将军……行踪暴露！被戎狄两万主力大军，合围于黑风谷！”
“将军他……他让属下拼死回来报信，请求……请求援兵！”
轰！
周牧的脑子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一片空白。
所有将官的脸色，瞬间从狂喜变成了惊骇。
“将军！快发兵去救啊！”
周牧猛地扑到萧辰面前，双目赤红。
“那是五千麒麟锐士！是我大乾最精锐的兵啊！晚了就全完了！”
“请将军立刻发兵！”
一众将官齐刷刷跪下，帐内一片请命之声。
萧辰站在沙盘前，一动不动。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众人，只是死死盯着沙盘上，黑风谷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帐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每一秒，对黑风谷内的五千将士，都是煎熬。
对帐内的众人，同样是煎熬。
他们不明白，将军为何还不下令。
难道……要放弃他们吗？
周牧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萧辰终于动了。
他没有下令去救援。
而是拿起代表大乾主力的王旗，重重地插在了戎狄大营的正前方。
“传令。”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全军集结。”
“半个时辰后，总攻。”
“目标，戎狄中军大营。”
周牧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军！那黑风谷怎么办？李三将军他们……”
萧辰转过身，打断了他。
“他们是诱饵。”
周牧愣住了。
他看着萧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个荒唐而恐怖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用五千精锐的性命，作赌注的局。
萧辰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他拿起桌上的麒麟面甲，缓缓戴上。
“戎狄主帅为了吃掉这五千精锐，必然倾巢而出。”
“现在，他的老巢，是一座空营。”
他迈开步子，走向帐外。
“他们是刀，是插.进敌人心脏的刀。”
“而我们，是锤子。”
他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口。
“现在，轮到我们砸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