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楚萧中毒（1 / 1）
柳溪镇的瘟疫不见好转，云泠连日来几乎没合眼。她带来的药材本就有限，分给村民后，仅够稳住最危急的几个人。
多数患者依旧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每天都有人咽气。
“这毒太邪门了。”云泠看着药渣皱眉，“症状像疫，却比疫烈；像毒，又比毒散得快。寻常药材只能吊命，解不了根。”
楚萧靠在墙边，脸色因箭伤和毒性侵扰更显苍白，声音却稳：“你师父空谷方士，或许有办法。”
云泠心口一沉。
空谷方士医术通神，可半年前就被滕王抓去，此后再没出来过。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被扣下了。
“他被滕王盯着，根本联系不上。”云泠攥紧拳，“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回京。”
楚萧点头：“我伤不碍事，先送你回京。边关药材……”
“我让人从太医院偷偷调。”云泠立刻道，“多派几拨人，分不同路线送，总能送到。”
当下不再耽搁。
楚萧箭伤虽被暂时稳住，但那毒霸道，一路咳血，脸色越来越差。
云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催着马匹赶路，日夜不休。
三日后抵京，直奔侯府。
云泠先请了太医院最擅长解毒的老医官给楚萧看诊，老医官诊脉后连连摇头：“这毒比鹤顶红烈十倍，侵入肺腑，只能用猛药吊着，想根治……难。”
云泠咬唇，没再多问，转身安排送药事宜。
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让心腹分批将药材往边关送，又写了封信，让可靠的人设法交给空谷方士，信中只画了个特殊的药草图案。那是师徒俩约定的危急信号。
安排完这些，已是深夜。
楚萧昏睡未醒，云泠坐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眼底闪过狠厉。
滕王扣着师父，楚萧中了剧毒，边关百姓危在旦夕，这一切都指向滕王府。
她不能等。
换上一身夜行衣，云泠避开侯府守卫，几个起落便到了滕王府外。
府墙高耸，守卫森严，但她对府中布局熟稔。借着夜色掩护，轻松潜入。
滕王府内灯火通明，隐约有丝竹声传来。
云泠屏住呼吸，避开巡逻的侍卫，直奔后院，那里有几处偏僻的院落，最可能藏人。
她先去了当年空谷方士住过的客房，里面空无一人，陈设蒙尘，不像有人住过。
又去了西侧的废弃暖房，门锁着，撬开锁进去，只有些枯败的花草。
接连找了几处，都没线索。
云泠正想再换个地方，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书房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其中一个男声，正是滕王。
“殿下，您可得快点想办法，那云泠要是查到柳溪镇，咱们的事就瞒不住了。”是个娇媚的女声，云泠认出那是盛钰。
滕王低笑：“怕什么？她现在自顾不暇。楚萧中了‘七日销魂散’，撑不过七天，没了楚萧撑腰，她一个太医署的小官，能翻起什么浪？”
盛钰哼了一声：“可空谷方士那边……他不肯配合，总不能一直关着。”
“关到他肯为止。”滕王的声音冷下来。
“那人知道的太多，留着有用，暂时动不得。”
云泠心头一震。空谷方士果然在府中！
可他们没说具体位置。她正想再听，里面的声音却变得暧昧起来，再听下去已无意义。
她悄悄退开，又在府中翻找了近两个时辰，连柴房、地窖都查了，依旧没找到关押空谷方士的地方。
天快亮时，她不得不撤了出去。
回到侯府，云泠坐在桌边，第一次感到迷茫。
师父被藏得极深，楚萧的毒只有师父可能解，边关的药撑不了太久，滕王和淑妃步步紧逼……她像被群狼围住，每一步都可能掉进陷阱。
楚萧还在昏睡，脸色又差了些。
云泠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七日销魂散，听名字就知道有多霸道。
不能再等了。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疲惫的脸，忽然有了主意。
滕王对她，一直存着些不该有的心思，从前她避之不及，如今……或许能利用这点。
她起身，换了身素色衣裙，略施粉黛，让自己看起来虽憔悴却不失清丽。
然后提笔写了封信，让心腹送到滕王府，只说“有要事相商，盼殿下于午后，在城西茶馆一见”。
信送出去后，云泠坐在楚萧床边，指尖冰凉。
这一步棋太险，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她没有时间了，只能赌一次，赌滕王对她的那点心思，能让他暂时放下戒心。
次日午后，城西茶馆。
云泠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窗外人来人往，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没多久，滕王带着两个侍卫来了。
他穿着锦袍，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眼神却像鹰隼，落在云泠身上：“云医官找本王，可是想通了？”
云泠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放低，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脆弱：“殿下，楚萧快不行了。”
滕王挑眉：“那又如何？”
“我救不了他。”云泠抬眼，眼眶微红，“太医院也没人能解那毒。我想求殿下……给条活路。”
滕王笑了，身子前倾：“求我？你从前不是最不屑与本王打交道吗？你不是说此生与我不复相见吗？你当初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姿态。”
“从前是我傻。”云泠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
“我以为凭医术能立足，可到头来，连想保的人都保不住。殿下，只要您肯救楚萧，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她刻意让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
这副模样，与往日清冷孤傲的云泠判若两人。
滕王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真假。
茶馆里人多眼杂，他没再多问，只道：“你若真有诚意，今晚亥时，来府里找我。”
云泠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是点了点头：“好。”
滕王没再多说，起身带着侍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云泠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今晚去滕王府，必定是龙潭虎穴。
但为了楚萧，为了师父，为了边关那些百姓，她必须去。
她深吸一口气，付了茶钱，转身走出茶馆。
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前路一片黑暗，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