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血刃惊鸿（1 / 1）
拾级而上，萧灿与圭灵再未遭遇任何异状，终于抵达了石阶尽头。
眼前是一面陡峭的悬崖，原本的山峰仿佛被某种无尚伟力硬生生削去，断面平整得如同刀切，山体消失得诡异至极。
萧灿抬头望向远处山崖，又低头俯瞰深不见底的深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皱。
“看来其他人已经下去了。”圭灵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镇魔塔竟真的塌陷进去了……也不知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虽然早已听闻此事，但亲眼目睹这般景象，仍让她感到震撼。
“圭道友，你对此地了解多少？”萧灿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圭灵略一迟疑，“妾身当年只是负责看守昆吾山的妖兽，那些古修士怎会向我们透露这些隐秘？不过，在被转移到他处之前，我曾感应到一股极为恐怖的魔气在昆吾山浮现，但转瞬即逝，应当是被封印在塔中了。只是当时我修为尚浅，只能察觉那魔气极其强大，其余却都不知道了。”
稍作停顿，她如实答道。
“罢了，即便那魔物再强，被镇压这么多年，也该虚弱至极了。”萧灿深深望了一眼幽深的崖底，神色平静，“况且下去的修士中不乏后期高手，足以应对任何变故。”
相对相信对方变弱，萧灿实际上更相信目前的人间根本不支持超过化神期的存在。
别说超过化神，就是化神中期恐怕都不可能。
说罢，他一招手，带着圭灵轻飘飘地朝崖底落去。
这一落，深不见底。
足足飘下一盏茶的工夫，下方依旧漆黑一片，不见任何抵达的迹象。
此刻，他们所处的环境已变得晦暗不明，四周黑黢黢的，视线所及不过数丈。
唯有望向空中时，才能隐约看到上方透下的微弱白光。
若是普通修士，在这神识受限的环境下，恐怕连附近数十丈内的动静都难以察觉。
身处险境，萧灿早已开启“灵目”神通，双瞳中青芒闪烁，将方圆数百丈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可不想被人偷袭而死。
也不知下落了多久，圭灵突然轻声提醒：“萧道友，我们到底部了！”
萧灿闻言目光一凝，低头望去。
果然，下方不远处有几处微弱的光亮，隐约可见一座高大建筑的轮廓。
他正欲仔细查看，余光忽然瞥见一旁有东西一闪而过。
一道血红色的匹练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爆射而出！
几乎在同一刻，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浓烈得让人几欲呕吐。
“四散真人！”萧灿脑海中瞬间浮现此人的身影，心中一凛。
那血光快若闪电，转瞬即至。
若非萧灿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此刻恐怕已经来不及反应。
电光石火间，他不假思索地一扬手，一面银光闪闪的小盾立刻祭出。
正是那面得自某处的银色小盾！
盾牌迎风暴涨，一层朦胧的白光在表面浮现，转眼间便将萧灿笼罩其中。
血光瞬息而至，裹挟着腥风血雨，将萧灿完全淹没……
血光与银光交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四周的黑暗仿佛被撕裂开来。
“嘶啦——”
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响起，血色光华中猛然出现一柄长达丈许的凶刀，带着凌厉的杀意狠狠斩击在光罩之上。
这把刀形状奇特至极，刀刃宽度不过两指，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诡异的血色光芒，仿佛有生命般蠕动。
光罩剧烈震动，随后如同瓷器般碎裂成片。血刀的余势未减，直接劈在银色小盾的本体上。
“铛——”
盾面突然亮起耀眼的银光，表面瞬间变得光滑如镜。
血色刀芒与银色光盾相互交织，形成了一时的僵持局面。
萧灿的神色稍有缓和，正要松一口气，那血刀却诡异地弯曲，如同一条毒蛇绕过盾牌边缘，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疾刺而来。
这一击快得难以置信，角度刁钻至极，仿佛能预知萧灿的所有防御动作。
“唰！”
萧灿身形迅速后退，同时十指如闪电般连续弹出十三道青色剑气。
“砰砰砰——”
剑气与血刀相撞，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锋利至极的刀刃一劈而开，转瞬间便逼近萧灿的咽喉。
在危急关头，萧灿张口喷出一团青光，其中包裹着一物缓缓旋转。
“当！”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深渊，血刀竟被硬生生地挡下。
仔细一看，青光中竟是那尊虚天鼎在缓缓转动！
“咦？”
黑暗中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轻呼。
萧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十余丈外。他脸色阴沉如水，双手一招，银色小盾与虚天鼎立刻飞回身前。
就在此时，四周血光暴涨，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萧灿冷哼一声，双手掐诀。刹那间，周身金光大作，无数电弧在体表跳动，形成一道完美的防御屏障。冲来的血光撞上电弧，纷纷溃散，无法近身分毫。
“竟然是辟邪神雷！”黑暗中的袭击者显然也没料到萧灿有此手段，声音中透露出惊讶。
“四散真人？”萧灿目光如电，直视黑暗中的身影。
对方没有回答，血刀发出刺耳的嗡鸣，突然调转方向向来路激射而去。紧接着，黑暗中人影一闪，化作一道惊虹朝下方飞遁，转眼便没入下方巨大的黑影之中消失不见。
“道友没事吧？”
圭灵这时才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地上前询问。显然她也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未来得及出手相助。
“无妨。”萧灿平静地回答，抬手将银色小盾收回掌心。只见盾面上赫然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他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若非早有防备……
当即催动全部灵力注入盾牌，银光流转间，那道刀痕渐渐愈合消失。
收起盾牌，萧灿又张口将虚天鼎吞回腹中。
“那人……”圭灵迟疑道。
“看不清真面目。”萧灿摇头，“全身笼罩灵光，修为似乎也不算太高。”
说着，他抬头望向下方那座巨大的黑色建筑，眉头紧锁。
萧灿并没有揭露对方身份的打算，揭露后只会让对方肆无忌惮，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再得罪一位化神级别的存在。
不过这个仇他却记住了。
圭灵不知他在思索什么，虽然心急担心，却也不敢多言。
“这次就算了。”萧灿突然开口，头也不抬地说道，“希望下次关键时刻，你能记得自己的职责。”
说完，不等圭灵回应，便化作一道青光直坠而下。
话虽如此，萧灿心中已然放弃了对圭灵的期待。
接下来，能否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丑妇心中一惊，随即暗自庆幸萧灿并未追究。
她心知肚明，方才那一丝不轨之念，全因本命牌附着的部分精魂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了。
半晌，她苦笑一声，化作遁光追了上去。
此时的萧灿已落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平台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除了一面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石阶外，这里再无其他入口。
“镇魔塔？这哪里像座塔了？”
萧灿喃喃自语。
圭灵这时飞身落下，闻言忙解释道：
“道友有所不知，这镇魔塔与世俗宝塔大不相同。乃是古修士倒着修建的，塔尖在下，塔底在上。越是深入底层，关押的妖魔就越加厉害。”
“原来如此！”
萧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似乎对这番解释毫不在意。
这反倒让圭灵更加忌惮——对方分明已经察觉到异常，却故作不知。
萧灿随手抛出一块月光石，悬浮在头顶照亮四周，随后招呼圭灵一声，踏上了向下的石阶。
前几层的镇魔塔宽敞异常，却寂静得可怕，连个鬼影都不见踪迹。
显然先前进入的修士已经将这一层的妖魔清扫殆尽。
不过打斗痕迹却越来越密集，显然后来者为了抢先进入下层，争斗愈发激烈。
进入第三层时，一根石柱旁赫然躺着一具浑身焦煳的尸体。
萧灿驻足辨认许久，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应该是叶家修士无疑。
只是这天灵盖大开，元婴已然离窍飞走，也不知是成功逃脱，还是在混乱中被灭杀。
第四层依旧平静，直到第五层才又发现两具尸体。
一位浑身碧绿，显然是中了剧毒而亡，面目浮肿得难以辨认；另一具竟是那几名散修中让萧灿印象颇深的大汉——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一旁，身躯被飞剑斩成七八截。
大汉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至死都不愿相信自己会命丧于此。
萧灿心中警铃大作，却并未停下脚步。
随手将尸体化为灰烬后，他神色凝重地带着圭灵继续深入第六层。
这一层，他意外发现了一位活人——一位被巨大冰块封印的宫装女子。
正是白瑶怡！
此刻她双手掐诀，捧着一柄晶莹剔透的飞剑，双目微闭。
若非隔着冰层还能感受到她微弱的灵气波动，单看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萧灿几乎要以为她已经陨落。
他并未贸然解封，而是先以神识仔细探查整层，确认安全后，才单手轻按巨冰。
“噗嗤——”
一团紫色火焰瞬间包裹住他的手掌，原本白濛濛的巨冰寒气被迅速吸收。
转眼间，冰块便由大变小，急速缩小。
片刻后，白瑶怡终于重获自由。当最后一丝寒冰从她身上消融时，白瑶怡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便是萧灿的身影，她原本紧绷的面容顿时放松下来。
“原来是萧兄，我还以为是旁人呢。”女子虚弱一笑，显然元气损耗不轻。
“若我没记错，白道友修习的是冰属性功法。方才可是自行施展秘术将自己封住？”萧灿眉头微蹙，目光在那张秀丽的面容上流连片刻，缓缓开口问道。
“确实身负重伤。为抵御强敌，我只得释放本命飞剑中蕴藏多年的玄冰寒气。当时场面混乱不堪，追杀我的人和伤我的敌人都急于进入下一层，我这才侥幸脱身。”白瑶怡心有余悸地回忆道。
“听道友所言，出手之人似乎面生得很？”萧灿眉梢轻挑。
“那人应是开启封印的修士之一。当时我正与另一人僵持不下，不料遭其暗算。”
“好在玄冰寒气所化巨冰，除非元婴后期修士出手，否则难以破解。只是我重伤在身，无力破困。多亏萧道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白瑶怡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说来还是萧兄手段高明，举手投足间便化解了我的寒气。”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知白道友如何会到此地？”萧灿不以为意地问道。
“与诸位道友分别后，我去探查了昆吾山一处密阁，收获颇丰，本已打算离去。”白瑶怡叹道，“谁知镇魔塔突然现出惊人异象。我一时贪心，便赶来凑热闹。途中遇到众多修士争相涌入，其中既有阴罗宗旧识，也有其他开启封印的修士，更有狮禽兽和几名散修。”
“见此情形，我本想退避，却遭人无端攻击，就此卷入混战。我被一路追杀至此，倒是富道友不知所踪，想必寻机脱身了。”白瑶怡谨慎地交代了自己的经历，目光不时扫过一旁形貌丑陋的妇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
她已察觉到圭灵的妖兽本相和身上散发的恐怖妖气。
“白道友不必担忧，圭灵道友已与我结盟。否则萧某孤身一人，也不敢贸然前来。”萧灿洞悉女子疑虑，含笑解释。
圭灵这时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原来如此，我说萧兄这般睿智，怎会与我们一般莽撞。”白瑶怡虽不信丑妇与萧灿的关系如此简单，但心中稍安。
“不过，来时我已发现富道友和常道友的遗体，二位道友恐怕已经……”萧灿神色凝重地通报了这个噩耗。
“什么？”白瑶怡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放心，我已妥善安置了二位道友的遗体，只是二人连元婴都未能逃脱。”萧灿顿了顿，突然问道，“方才你在冰中，可曾察觉有人经过？”
“不曾察觉。”白瑶怡愕然，“怎么，还有其他修士？”
“没有吗？”萧灿沉吟片刻，没有提及四散真人的消息，转而望向下层入口，“白道友元气大伤，不知作何打算？”
“还能如何？纵有奇珍异宝，也不敢奢望了。我这就离开，在外等候裂缝重开。”白瑶怡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此甚好。”萧灿丝毫不意外她的决定，转身望向阶梯，“那萧某便与白道友再此别过。此宝对我颇有吸引力。”
“萧兄既有把握，妾身便不多劝了。还望珍重！”白瑶怡苦笑着拱手。
圭灵默默跟上了萧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