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祈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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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叶如棠有孕,皇帝日日必驾临景和宫,事事亲自过问,恨不能自己也住进景和宫中,方能安心。

“昭妃今日的安胎药可有按时服下?”

“今日闷热,昭妃寝殿内如何?莫要闷坏了才好。”

“今日昭妃的膳食进了多少?”

每一日、每一时,皇帝总似有问不完的话,裴景行暗叹,圣上对昭妃娘娘这一胎,可当真看重的紧啊。

叶如棠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表面温婉柔顺,内心却渐渐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意。

“昨日陛下比平时又多停留了半个时辰。”她靠在榻上,目光悠悠地落在绣着白梅的衣角上,“他越是如此,温家……怕越是按捺不住。”

魏嬷嬷正欲开口,却听殿外内侍高声宣告:“皇上驾到“。

皇帝大步而入,“你躺着,莫要起来,今日可安好?”他放缓了声调,生怕惊扰到她,“可有不适?”

叶如棠撑起身子坐起,语气温柔,“谢太医方才诊过,说龙胎一切都好,请陛下不必忧心。”

沈长昭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却又叮嘱魏嬷嬷:“让御膳房再备些爽口的吃食,你主子有孕,胃口不佳,让他们多备些酸甜可口的点心汤羹送来。”

魏嬷嬷连忙低头应是,心里却是一叹,如今这景和宫,稍有风吹草动,陛下都比谁都紧张。

皇帝拉着叶如棠的手,手心温热,“天气愈发热了,可要用冰?朕吩咐内谕司给你送来。”

一旁的灵兰连忙回禀,“启禀陛下,内谕司今早才遣人来问过,娘娘担心着凉,便没让送来。”

“对!对,昭儿说的极对。“皇帝这才安稳下来,轻轻将手放在叶如棠的小腹,才要开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禀陛下!”门外内侍声音微带急促,“钦天监监正,在体仁宫外求见圣上,说是星象有异,事涉紧急。”

皇帝眉峰一皱,稍一沉吟:“昭儿先歇着罢,朕去去便回。”

“恭送陛下。“皇帝扶着她躺下,才转身走了出去。

体仁宫。

一名男子,跪在地上。

年纪约莫四旬上下,三绺微须飘逸儒雅,面容清瘦。

“微臣钦天监监正汪凌玄,叩见圣上。”男子俯身下拜,声音清亮。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汪凌玄没敢抬头,仍旧趴伏在地,“回禀陛下,臣夜观天象,为……荧惑守心,微臣占得,阴气侵龙嗣,恐有冲撞。”

沈长昭猛然抬眼,目光陡然锐利:“阴气侵龙嗣?何解?”

沈凌玄身子伏的更低,“微臣遍查司天台星历,昭妃娘娘胎象与荧惑星孛尾交会,此兆不详。须得昭妃娘娘亲至寺庙,由高僧诵经燃灯祈福,方可调和阴阳,以安国本。”

皇帝略微沉吟:“昭妃有孕,不易挪动,可否在宫中祈福?”

汪凌玄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微臣斗胆,后宫女子居多,阴气过重,虽可略解表象,却无法彻底解除。唯有昭妃娘娘亲临佛门重地,沾染佛光,方是真正的化解之道。”

殿内静了半刻。

皇帝轻轻颔首,“既如此,便由钦天监卜算吉日,朕亲自陪昭妃去一趟灵山寺。”

汪凌玄磕了一个头,“皇上圣明。”说罢便退了出去。

次日,钦天监上奏,三日后巳时三刻便是祈福的吉日吉时。

沈长昭揽着叶如棠,“昭儿委屈些,朕陪着你走一趟罢。”

叶如棠垂下眼眸,心中一动,“陛下关怀备至,臣妾自当遵从。”

钦天监素来逢迎上意,所奏皆祥瑞之象。偏我有孕,竟称星象不祥,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监正汪凌玄,多半便是受温家指使,她们这是要动手了?

皇帝盯景和宫盯得紧,宫中无法下手,因此要诓我出宫么?

灵山寺中,究竟安排了什么?

皇帝走后,魏嬷嬷一脸担忧,“娘娘,此次灵山寺之行,老奴担心,会有不妥。”

叶如棠点了点头,“嬷嬷也察觉了?钦天监以星象为名,让我不得不去,灵山寺中定有她们的安排。”

“娘娘,不如,您称病不去?”

叶如棠目光闪动,“嬷嬷,我称病固然可以躲过一次,但岂能让她们就此罢休?所谓星象,虚无缥缈,我此次不去,她们必会继续以星象为名,再设他局,躲是躲不了了。“

魏嬷嬷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但那灵山寺……老奴猜测,她们定是安排了人冲撞娘娘,意图危及龙胎,娘娘放心,那日老奴和灵兰近身侍候着,必不会让她们得逞。“

叶如棠闭上了眼睛,略显疲倦,“嬷嬷,未必如此简单……“

三日后,巳时三刻,灵山寺。

大殿内诵经声阵阵,香烟袅袅,法慧大师亲自带领众僧,为龙胎燃灯祈福。

叶如棠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帘低垂,表情无比虔诚。

诵经完毕,魏嬷嬷将她扶起,与灵兰一左一右,扶着她缓缓走出大殿。

沈长昭正立于殿外,微笑着看着她,“辛苦昭儿了。“

“为龙胎祈福,臣妾理当如此。“叶如棠面带笑容,心中却绷得很紧,直觉告诉她,此行绝不会风平浪静。

一行人沿着回廊缓缓向门外走去。

因圣驾亲临,灵山寺上下肃穆静谧,鲜少人影。

才经过回廊拐角,忽听得旁边不远处“哐啷”一声,一个年轻僧人,手中铁桶掉落在地,泼了一地水渍。

沈长昭紧紧扶着叶如棠的手臂,眉头皱起,“谁在那里?“

那僧人见此情形,脸色当即煞白,浑身一抖,顾不得拾起水桶,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皇帝面前。

“小僧一时手滑,惊扰贵人,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他额头重重磕在石砖上,急得口齿不清,身子抖如筛糠。

“罢了。“皇帝低声问叶如棠,”昭儿,没有吓到吧?“

叶如棠微微摇头。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那僧人抬起头来,眼神落在叶如棠的脸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失声道:“这……这不是那夜与指挥使大人在回廊上说话的女菩萨吗?”

“小僧受了仗刑,多亏了女菩萨赠的伤药,才保住了性命!谢女菩萨大恩!谢女菩萨大恩!”言罢趴在地上,不停的磕起头来。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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