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偏移（1 / 1）
另一厢，苏氏很快就得到消息，施云呈在清和院守了一夜。
她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拍案道:“原以为这个孟氏知道懂事了，看来我还是高看她了，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了。”
周嬷嬷一旁道：“夫人要如何做？少夫人的身子恐怕经不起折腾。”
“我当然知道。”
苏氏想起孟月那副病怏怏要死的样子就嫌弃，她将周嬷嬷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周嬷嬷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不确定地问:“夫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惹怒了少爷，恐怕会伤到夫人和少爷的母子情分。”
“呵。”
苏氏冷笑，很是讥讽:“难道这样下去，我跟他就有母子情分了？”
自从孟月嫁进了施家，施云呈已经跟她日行渐远。
在她心里，孟月就是个扫把星！
周嬷嬷不敢置哙夫人和少爷之间的事情，退一下去办苏氏交代的事情，只是她不免有些可惜沈明玉。
少爷不会怪罪自己的母亲，只会把火气发泄到沈明玉身上。
……
次日，施云呈一早出府办公，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城西月桂坊的糕点，去清和院看望孟月。
他才进院子便听见绿珠吵吵嚷嚷的骂着什么。
“呸，都怪那个小贱人！肯定是她在夫人面前挑唆！”
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施云呈哪怕不用问都知道在骂谁。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沈明玉再怎么说也是姨娘，是他的妾。
“发生了什么，吵吵闹闹的，打搅到少夫人休息。”施云呈走进去，冷冷的语调让四下瞬间噤声。
绿珠脸色慌乱，没想到施云呈会突然到来，赶紧委屈告状道：“少爷，大夫可是嘱托了，少夫人的药，一日都不能断的。但如今一天没有人送药就罢了，府医也被沈姨娘扣在她的院子里，不许给少夫人诊脉。”
施云呈顿时怒火中烧。
这个沈明玉好大的胆子！
素来只听闻主母苛待妾室，还没见过妾室爬到主母头上的！
施云呈的眉眼暗沉，放下糕点，径直走到碧落院，满腹都是兴师问罪的怒火。
他倒要看看这个沈明玉是不是活腻歪了，不想在施家待下去？！
“你竟然——”
一进门，男人的斥责戛然而止。
日光透过纱窗，正笼罩着屋里那道藕荷色的倩影。
沈明玉正穿着苏氏让人送来的舞衣，在铺满海棠花的绒毯上旋舞。
极轻薄的料子，被舞动时渗出的汗水浸透，贴在纤细腰肢上透出白皙莹润的肌肤，若隐若现，极其诱人。
“啊！”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她踩到了裙摆，整个人扑倒在堆叠的花瓣里。
“少……少爷……”
沈明玉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向站在门口的那道挺拔身影。
散开的青丝间露出半张涨红的脸，雪白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唇上胭脂也蹭在手背上，整个人像红梅上的一点雪。
施云呈的脑海里无端浮现四个大字——
活、色、生、香。
他的喉结滚动，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站，一时看不清他眉眼的情绪，向柄未出鞘的剑，浑身透着股肃杀寒意。
沈明玉也很是紧张。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苏氏提前安排好的。
为了刚好让施云呈到碧落院找她算帐时看到她的舞姿，沈明玉几乎是跳了一下午，脚腕都酸软的厉害。
所以才会因为这么一吓，摔倒。
现在她这副模样，倒让施云呈空有一腔怒火，也忘记了发泄。
“施少爷安好。”
这时，娇滴滴的嗓音从一边传来。
浓烈的苏合香先飘入室内，紧接着探进绣着金丝线牡丹的裙子。
醉仙楼花魁玉蔻目光几分揶揄。
果然，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玉蔻从施云呈紧盯着沈明玉不放的眼睛挪开，扶着门框盈盈拜下，“奴家是苏夫人吩咐，特来交姨娘伺候施少爷的，不知施少爷对眼前的沈姨娘可还满意？”
施云呈倏然回神，目光毫不留情地从沈明玉身上收回，忽觉荒唐至极，冷笑一声:“荒唐！我施家何时轮到青楼娼妓来教导姨娘，滚出去！”
低沉冷冽的嗓音，夹杂着可怖的怒火，让玉蔻的心尖一跳。
哎呀妈呀，好凶……
她暗暗道这个施少爷好大的脾气，这么漂亮的美娇娘都化不了他的心。
难怪苏氏要特地找上她这个青楼女子，来教导沈明玉。
“施少爷息怒。”
玉蔻看似慌忙跪下，实则不慌不乱，暗中掐了沈明玉一把，语气也一贯待客的娇嗲：“是夫人让奴家来教姨娘……闺房之术的。”
最后四个字含在玉蔻的舌尖绕了一圈再慢悠悠吐出，反倒比明说更暧昧时分。
沈明玉蜷缩在地上的身子轻轻一颤。
她今日练舞时摔伤的膝盖还在渗血，此刻混着海棠花瓣，泅开点点红梅。
偏那花魁教她要想获得男人的垂怜，要仰着脖颈，让泪珠悬在下颌。
沈明玉强忍着心间的羞耻，依言照办，“少爷，夫人的吩咐，妾身不敢不从。”
她的声音很娇，和玉蔻故意装出的娇不同。
是那种清软似水的，往日没有对比不知，而有了玉蔻做对比，方才晓得有些女子是媚骨天成。
一抬头，就对上施云呈黑得瘆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