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以剑入道（1 / 1）
我对枪法没有研究，尽管姜文远和我演示过，可短时间内我很难掌握枪术的精髓。
不过，我很理解龙。
这一枪掷出，玄关中黑蛟跃出海面，发出高亢的龙吟声。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在外人眼中枪依然是枪，由百炼钢和牛筋木组成。
但在我眼中，枪已化龙。
百炼钢枪头化为龙首，狼毫枪炮化为博山尺木，桐油浸泡的牛筋木化为龙躯。
黑枪化为黑龙，带着九死无悔的决心冲向山谷。
感知到枪带来的杀机，天斩煞即刻发动，山谷浓雾翻滚，煞气冲天而起化为一把长刀。
这把刀，有形无实。
由两座山峰构成的天堑所化，天堑为险，险为杀，故名天斩煞。
长刀破空，风云变色。
黑龙刚冲进山谷，刀煞便迎面而来。
只听轰然一声巨震，黑龙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刀煞一刀震碎龙躯。
牛筋木碎为齑粉，百炼钢化为一团火星。
万万想不到这坚不可摧的长枪，竟挡不住天斩煞一击。
煞气灭杀黑龙后，刀气犹未断绝。
背后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掌控一般，隔空锁定我的位置后再次斩出一刀。
见此，我立刻施展御风身法。
步罡踏斗，以奇门遁甲之术瞬间闪出数丈远。
人刚离开原地，刀气就轰然落下。
石破天惊，地动山摇。
等待尘埃落定，地面留下一道丈许深的裂痕。
至此，天斩煞再次归于平静。
我站在裂痕前，暗叹一口气，原本想用长枪试探天斩煞的弱点，以此来找到进谷的入口。
现在看来是我失算了，这天斩煞占据天时地利竟似毫无弱点。
听到身后的动静，我转过身去。
只见姜文远三人灰头土脸的走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强烈震撼。
“叶岚，你没事吧？”姜文远问道。
“没事。”
我和三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这里的天斩煞已经通了灵。
其实普通风水煞并无灵识，只会带来灾祸。
但这里的煞却有了灵识，类似葬龙地的缚地灵，而我现在已经被它盯上了。
破不了天斩煞我就进不得山谷，此行等于白来。
上有天斩煞，下有蜈蚣地。
我心中暗叹，张继宗果然瞧得起我，吴夬也不愧为风水宗师。
葬龙地没能杀死我，俩人合谋再出此杀局。
可惜，我这人不信邪。
若在此地迎难而退，心境留下破绽，将来又如何和他争夺滴天髓？
“叶岚，现在该怎么办？”姜文远问道。
“我在想。”我说道。
“不若先打道回府，一切从长计议。”李金兰说道。
“你们可以回去，我不会走。”
“叶岚，我知道你年少气盛，但既然你并无把握，何必以身犯险？”姜文远又劝道。
“今日我若退，退的是我的道心。”
“叶岚……”
姜文远还想再劝，被我挥手阻止。
我要他们先行离开，他们又不肯走，一时间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出山时，我还只是见龙在田境界。
来到林家没多久我便突破到剔龙境界，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葬龙地中，我再次突破到跃龙境界。
跃龙在渊，无咎。
短短月余时间，我连破三境，修为上的勇猛精进也给我平添了许多劫。
此刻我可以选择明哲保身，知难而退。
就像跃龙一样，可上可下。
但重阳在即，我不想未战就先失了锐气。
我盘膝静坐，内照玄关。
这次我以分神入关，神念化为一黑袍道士站在意土所化的孤岛上。
玄关之海，黑蛟与我隔空相望。
一人，一龙。
黑蛟代表我的本心，承载着我的道。
有个词叫做心神合一，若我不忘本心，就能与它做到心神合一。
届时，我便有神威在身。
倘若我做了违背本心的选择，就会貌合神离，黑蛟绝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没有逃避，正是遵从本心做出的选择。
天斩煞很难破。
但我并不是没有机会，因为我还有龙渊剑。
神念一动，龙渊剑立刻出现在我手中，此龙渊和黑袍道士一样同样为我神念所化。
我将龙渊剑拔出，剑指黑蛟。
黑蛟瞬间被激怒，怒气冲冲的对着我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匕鬯为祭祀之物，代指我分神所化的黑袍道士。
短暂的震怒过后，黑蛟死死盯着龙渊剑，怒意开始消散似是陷入沉思。
龙渊，龙之渊。
此剑集剑池千万剑意于一身，剑意磅礴如深渊。
黑蛟观剑入神，我则观望着它。
天斩煞的确很强，但我并非没有破法，如果我能将黑蛟藏于剑渊中……
黑蛟出不得玄关，我要的也不是它本尊入剑。
只需要它在剑中刻下乾道龙章。
这些天我一直尝试以剑入道，以剑入道的前提，就是剑载其道。
黑蛟本就是我的道所话。
它若肯在剑中留下精神印记，我便能立刻以剑入道。
对剑道来说，这是在走捷径。
非君子所为。
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当有所必为。
情况紧迫……
我实在想不出别的选择。
黑蛟代表我的本心，我不知道我的本心许不许我这样做。
时间在流逝。
我不能在玄关中待太久，见黑蛟始终不肯入剑，我有些失望。
叹了口气，便准备将这缕分神收回。
然而就在我准备收回时，黑蛟突然动了，庞大无匹的龙躯开始不断缩小。
最后变成一条两尺来长的小黑蛇。
小黑蛇绕着龙渊剑旋转，越转越快，最后直接消失在剑身中。
随后，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动。
我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随着剑而舞动，开始还在岛上，后来凌空跃到海面之上。
随着剑而狂舞。
癫狂的舞姿，狂乱的剑法。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法，也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这样随着剑狂舞。
舞着舞着，似有个声音在心底回荡。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我不是公孙大娘，但却体会到诗圣杜甫的感受。
这便是剑道，这便是人剑合一。
玄关之海随着剑舞掀起惊涛骇浪，刹那水幕倒悬，刹那裂海为渊。
舞到兴出，我忍不住放声长啸。
随后一剑斩出，一道龙形剑气以荡平四海之势横扫四面八方。
无边水幕潇潇落，不尽沧海滚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