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枪出如龙(1 / 1)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足够尸群发起数次猛攻。
令狐冲仗剑立于城头最东侧,长剑舞动如飞,剑气纵横三丈,活尸刚攀到城墙一半,便被他的剑气拦腰斩断,黑血溅在墙砖上,转眼又被后续的尸群踩在脚下。
他额角渗着细汗,呼吸却依旧平稳,只是每当余光瞥见闭目养神的张平安,手腕便会更紧一分。
这片刻安宁,是他要用无数剑气劈开的。
左冷禅则守在西侧,双掌虚按,寒气顺着城墙蔓延。有活尸试图从冰面爬过,刚伸出手就被冻在砖石上,稍一挣扎便连骨带肉扯下一块。
他时不时屈指一弹,冰锥破空而出,精准钉入活尸的关节,将那些试图堆砌尸山的家伙冻成冰坨。
真气流转间,他周身的白霜时隐时现,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把守住的那段城墙冻得如铁似钢。
骆云提着带血的刀在城头奔走,哪里有活尸翻上来,他便带人堵在哪里。
然后扯着嗓子吼,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别让它们靠近张盟主!张盟主守护城池那么久了,现在该我们了!”
有个年轻士卒被活尸抓伤了腿,骆云一脚踹开活尸,将人拖到后面,自己接过对方的枪,照着关节处猛刺,“学着点!就往这捅!”
士卒们早已没了力气喊口号,只剩下闷头拼杀。
有人枪杆断了,便捡起地上的断矛继续捅;有人盾牌碎了,就用身体挡住活尸,让同伴下手。
连几个帮忙递东西的百姓也红了眼,抱起石块往城下砸,砸得准头全无,却硬是砸出了几分悍勇。
城砖被撞得咚咚作响,活尸的嘶吼与兵刃入肉的闷响混在一起,连空气都带着震耳的嗡鸣。
令狐冲一剑劈开十几只活尸,忽然瞥见东侧有只变异活尸竟顺着城墙缝隙往上钻。
剑气不及,他索性纵身跃起,一脚将其踹回壕沟,自己却因力竭踉蹡了半步,长剑插入砖缝才稳住身形。
左冷禅见状,掌风陡然转厉,西侧的冰面瞬间加厚半尺,将尸群暂时逼退,随即身形一晃,已到令狐冲身边,“守住,别乱了阵脚。”
令狐冲喘着气点头,刚要说话,却见城下的尸群突然骚动起来,有只体型格外庞大的活尸,竟扛着同伴的尸体当作巨大的盾牌,硬生生撞向城门!
“不好!”
骆云嘶吼着扑过去,指挥士卒用撞木顶住城门。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缝里已挤进来半只抓挠的手。
就在这时,闭目养神的张平安手指微动。
左冷禅眼尖,立刻低喝,“稳住!时间快到了!”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令狐冲剑气再展,硬生生在东侧劈开一条血路。
骆云咬着牙往城门缝里塞火油,点着的火把扔进去,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连那些百姓都抄起了削尖的木棍,守在城门两侧,等着活尸冒头就往下戳。
城下的尸群早已没了章法,却更显狰狞。被黑袍人催发得凶性毕露的活尸们,此刻连攀爬城墙都懒得讲究什么方法。
矮些的直接踩着同伴的脊背往上涌,高些的竟用断手断脚当作楔子,硬生生在尸堆上凿出一个个可供落脚的凹坑。
有只腹腔溃烂的活尸,脏器拖在地上还在往前爬,被后面的同类一脚踩烂,黑绿的汁液溅了满地,却连半点停顿都没有。
那只扛着尸盾撞门的巨尸尤为可怖,它脖颈处的腐肉早已脱落,露出森白的颈椎,每撞一下城门,脊椎便发出咔咔的脆响,却越撞越猛。
尸盾上的碎肉混着黑血往下滴,落在它宽厚的肩膀上,竟像被皮肤吸收了一般,原本青灰的皮肤渐渐泛起暗红。
若不是令狐冲及时将它一剑斩杀,说不定城门都要破了。
还有的活尸撕开自己的胸膛,将腐烂的心脏掏出来往嘴里塞,吞下后双目赤红,力气陡增数倍,硬生生将城墙上垂下的吊索扯断。
西侧的冰面上,青蓝色的火焰还在燃烧,被冻住的活尸们并未死去,反而在冰壳里疯狂扭动。
冰层被撑得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偶尔有碎冰飞溅,露出里面被冻得青紫的肢体,却依旧在抽搐抓挠。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站在城墙内侧,原本是来给士卒送水的,此刻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捂住孩子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脚边就躺着一具从城墙上掉下来的活尸残骸,那东西的手指还在微微动弹,指甲缝里卡着半片带血的人肉。
晨光越发明亮,照在每个人汗血交织的脸上。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到,张平安就睁开了眼,眸中精光一闪,抓起身边的六合大枪。
枪身暗紫色的纹路骤然亮起,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回应着城头未歇的厮杀。
“各位辛苦了,现在该我了。”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瞬间挺直了腰,看到了希望。
“快!再快点!”
黑袍人低声呢喃,指尖的动作越来越急。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变异活尸体内邪祟的嘶吼,能看到它们血管里奔涌的黑血,这些都是他的力量,是他成为神的阶梯。
突然他身旁的几只诡异不再冲锋,而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他。
这些诡异多少也能看出来,那座城似乎没有那么好攻陷,去了便有可能会死。
那么为什么不弄死让他们去送死的家伙呢?
可那些诡异不等出手,就被这黑袍人轻松的解决了,他们被他全部都吃到了自己肚子里。
雾中的黑袍人正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半张青白的脸。
他原本是个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镖师,武艺稀松平常,上次的武林大会,他都没有资格参加。
那时候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张平安的名字。他幻想着有一日,自己也能得到张盟主的赏识,让自己做一做福威镖局的总镖头。
但这些幻想,只存在于梦中。
直到天象大变,他成了诡异。
起初他浑浑噩噩,直到吃了另一只诡异后有了神志,他便像野狗般躲在坟堆里,靠着吞噬刚变异的活尸苟活。
可每吞掉一只,他便觉体内多了几分力气,腐臭的血液流进喉咙,竟比当年最烈的烧刀子还要提神。
有次他撞见两只活尸撕扯,壮着胆子扑上去咬断了更强那只的脖颈,瞬间感觉关节里的僵硬消散大半,甚至能像常人般挺直腰背。
“原来变强这么容易。”
他对着月光照出的影子狞笑,腐烂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那里的皮肤正以诡异的速度愈合,只是新长出来的肉带着青黑,像浸透了墨汁。
从那天起,他成了乱葬岗的影子。
有时候他会想,张平安是不是也变成了诡异。
或者变成了一具可笑的活尸?
白天他躲在棺材里假寐,夜里便驱使着被他打服的活尸,围猎更强的变异体。
他发现自己能听懂活尸喉咙里的嘶吼,能靠着意念指挥它们前进后退,而吞噬那些变异活尸后,这种控制力便会更强。
他看着雾中自相残杀的活尸,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前夜张平安出现时,他就在远处看着,非但不怕,反而眼里冒光。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张平安。
他要将张平安便成诡异,然后一点一点的吃掉他。如果西安府现在是他的晚宴,那张平安就是这场晚宴的主菜。
这些活尸太弱了,弱到不配成为他进阶的养料。
所以今日他没让尸群退去,他要让这些东西在西安府城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让最强的那部分踩着同类的尸骨爬出来,最后将它们和西安府一起吞下。
“等我吞了足够多的强者,我便是神!什么皇帝!什么武林盟主!都是蝼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的动作更快了。
这时候城下又出现了一只扛着尸盾的巨尸。它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不管被剑气斩杀的同类,自己继续撞门。
城门后的撞木已裂开细纹,骆云带来的士卒们顶住城门,他们用尽了力气,脸憋得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
黑袍人见状低笑出声,他能感觉到那巨尸体内的邪祟正在沸腾,只要再撞破城门,吞噬几个活人,便能完成最后一次变异。
到那时,就算是城头上那两个用剑用掌的家伙,也未必是其对手。
“张平安,你怕了是不是!你也是凡人,你不是神!而我就成为神!”他往前探出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雾中的尸群。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枪鸣,像是裂帛,又像是龙吟。
黑袍人猛地抬头,兜帽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持枪的男人,正从城头跃下,暗紫色的枪尖破开晨雾,一枪了结那撞门的巨尸,然后直冲着他的方向而来。
张平安跃下城头的瞬间,六合大枪已如蛟龙探海,枪尖点地借力,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暗紫色的枪芒撕裂晨雾,所过之处,扑来的活尸尽数被拦腰斩断,黑液飞溅如暴雨,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
“滚开!”
他的声音裹挟着内劲炸开,前方的尸群竟被震得一滞。
有只变异活尸张开血盆大口扑来,他手腕翻转,枪杆如鞭抽在其膝盖弯,那庞然大物轰然跪倒,枪尖顺势挑起,精准刺入其后颈关节,将其钉在地上。
脚下踩着活尸的残骸借力,他如同一道暗紫色的闪电,在尸群中撕开一条血路。
挡路的活尸要么被枪尖挑飞,要么被枪杆扫碎,片刻间已杀到离黑袍人不足十丈处。
黑袍人见状冷笑,猛地抬起双手。
雾中剩余的活尸像疯了般掉头,竟组成一道尸墙挡在他身前。
那些活尸互相撕扯着堆叠,转眼便筑起一道丈高的肉墙,腐肉与断骨交织,看着令人作呕。
张平安却毫不停留,大枪一抖,枪尖泛起三层枪花,竟硬生生在尸墙上捅出个窟窿。
他身形一缩钻了进去,枪杆横抡,将周围扑来的活尸尽数震开,等从尸墙另一端冲出。
终于他到了黑袍人的面前。
“张平安,你终于来了!”黑袍人不闪不避,双掌推出,灰雾弥漫的掌风带着浓烈的尸臭袭来。
掌风过处,空气仿佛都被腐蚀,飘落的晨露竟凝成了青黑色的冰晶。
“咱们认识?”张平安微微惊讶。他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个熟人。
张平安枪尖一沉,避开掌风的锋芒,枪杆斜挑,暗紫色纹路亮起,竟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直取黑袍人手腕。
这一枪看似轻柔,却蕴含着他的劲气,破坏力极大。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枪法如此犀利,急忙缩手,却还是慢了半步。枪尖擦着他的手腕划过,带出一串黑血。
那些血珠落在地上,竟滋滋冒烟,将泥土都蚀出一个个小坑。
“你这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怎么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呢?”黑袍人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反而舔了舔嘴唇。
不过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茶里茶气的。
伤口处的黑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竟长出一层青黑色的鳞片。
张平安眉头微皱,这黑袍人的恢复力远超寻常活尸。而且这家伙这样说了,他也懒得废话。
不管是谁,今天他都必须死。
他不再试探,六合大枪全力展开,枪如蛟龙。
暗紫色的枪芒与黑袍人的灰雾掌风碰撞,发出噼啪的脆响,周围的活尸被余波震得粉碎,竟无一只敢靠近。
黑袍人被枪影逼得连连后退,突然一声咆哮,周身的灰雾暴涨,整个人竟化作一道灰影扑来。
他的速度陡然快了数倍,指甲变得如利爪般锋利,带着腥臭的风声抓向张平安的咽喉。
张平安不退反进,猛地矮身,枪杆拄地,借着反弹之力旋身而起,一脚踹向黑袍人胸口。
这一脚凝聚了强大的劲气,靴底带着破空声,竟将灰雾都踹开一道缝隙。
嘭的一声闷响,黑袍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尸堆上,压碎了数只活尸。
他刚要爬起,却见张平安已如影随形,枪尖直指他的眉心。
“你以为这点能耐就能杀我?”黑袍癫狂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