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断你后路(1 / 1)
“将军!将军!”
那是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他浑身是泥,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显然是受了伤。
“北莽……北莽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谷口了!”
“号角声……我听到号角声了!”
轰!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三千人的脑海中炸开。
敲击声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来了?
这么快?
“呜——呜——”
仿佛是为了印证斥候的话,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顺着夜风,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那是北莽苍狼卫独有的骨号声!
杜威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长刀,高高举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
“听见了没有!”
“那是催命符!也是老子们的战鼓!”
“他们来了!我们的坟还没挖好!”
“想让他们冲进来,把我们一个个片成肉吗?!”
“给老子快!快!快!!”
“吼!!”
死寂之后的爆发,是更加歇斯底里的疯狂,所有士兵的潜力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
当东方天际,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给黑风谷的群山镀上一层金边时。
“铛——”
最后一根钢钎被死死钉入岩缝。
整个工地,瞬间死寂。
成了。
所有人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看着眼前固若金汤的堤坝,看着那三个狰狞如怪兽的支撑点,眼神空洞,仿佛已经魂归天外。
江寒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壁的一处高点。
他看了一眼堤坝,又看了一眼被掏空的山体,最后望向远方尘烟渐起的谷口。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撤。
早已得到指令的士兵们,开始行动。
没有混乱,没有喧哗。
他们互相搀扶着,悄无声息地攀上两侧山壁上预先开凿好的藏身点和绳索。
动作迅速,井然有序。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黑风谷河谷,三千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风谷此时黑安静。
北莽先锋将领图门,骑在马上,马蹄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发不出声音。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他心头发毛。
图门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百名苍狼卫斥候立刻散开,迅速的搜索着山谷的每一寸角落。
很快,他们就在河道中央,看到了那座“杰作”。
一座用泥土、石块和木头胡乱堆砌起来的堤坝,横亘在干涸的河床上。
它看上去如此粗糙,如此……可笑。
图门的副将策马过来。
“将军,看来大夏那帮软脚虾是真的被我们吓破胆了。”
“他们想用这玩意儿挡住我们?挡住苍狼卫的铁蹄?”
图门没有笑。
翻身下马后走到堤坝前,仔细勘察。
堤坝的主体结构是三根巨大的木桩,深深嵌入两侧山体,木桩周围堆满了石块,缝隙用泥土和碎石填充。
为了固定那三根主木桩,堤坝后方的山体,被硬生生掏空了一大块。
图门皱起了眉。
“一群蠢货。”
“在绝境中做了件最愚蠢的事。”
与其耗费所有力气建这么个废物,不如留着体力多逃出几里路。
“将军,那……”副将询问。
“发信号。”
图门挥了挥手,再也不看那座可笑的堤坝一眼,“告诉大帅,江寒已经力竭溃逃,黑风谷畅通无阻!”
“是!”
一枚绿色的响箭呼啸着升上天空,在灰蒙蒙的晨光中炸开。
这是安全的信号。
……
山壁的裂隙中。
江寒清晰的看着这一幕。
鱼,上钩了。
在江寒身侧,杜威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死死抓着岩壁,手背上青筋暴起。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咚,咚,咚,像一面被擂响的战鼓。
不止是他。
藏匿在山壁各处藏身点的三千士兵,每一个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像三千尊石化的雕像,所有的生命力,都汇聚在那双望向谷口的眼睛里。
那里,黑风谷的入口处,出现了一条黑线。
黑线在蠕动,在变粗,在拉长。
很快,那条线变成了一股黑色的潮水,伴随着沉闷如雷的蹄声和脚步声,开始向谷内疯狂奔涌。
来了!
北莽的主力大军,来了!
杜威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江寒。
江寒依旧一动不动。
他仿佛与身后的山岩融为一体。
杜威再次握紧了拳头。
将军……我们真的能赢吗?
……
北莽主帅呼延赞,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巨马上,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缓缓驶入黑风谷。
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生生推迟了他攻城的步伐,这让呼延赞很不爽。
“大帅,前面就是大乾人修的堤坝了。”一名将领指着前方,语气里满是笑意。
呼延赞抬眼望去。
然后,他也笑了。
那确实是一座……很别致的堤坝。
他甚至能想象到大夏士兵们哭喊着建造它的样子。
“哈哈哈哈!这就是镇北王府的世子?他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用这东西也想挡住我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将领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整个北莽军阵中,都弥漫着一股轻快的气氛。
呼延赞策马向前,来到堤坝前。
像巡视自己的战利品一样,绕着堤坝走了一圈。
他踢了踢一块垒砌的石头,那石头晃了晃,滚落下来。
“不堪一击。”
为了这么个豆腐渣工程,竟然把山都挖空了。
何等愚蠢!何等徒劳!
这是懦夫在走投无路时,才会做出的毫无意义的挣扎。
“传令下去!”
呼延赞翻身上马,马鞭遥遥一指。
“工兵营,一炷香之内,给本帅把这堆垃圾清理干净!”
“主力部队,不要停,继续前进!目标,永城!”
“本帅要在天黑之前,站在永城的城楼上,喝庆功酒!”
“吼!!”
数万北莽士兵发出震天的咆哮,声浪在狭长的山谷中来回激荡,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黑色的铁甲洪流,如同被堤坝激怒的巨蟒,更加汹涌地向谷心挤压而来。
前军已经抵达堤坝,准备开始清理。
中军和后军则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狭长的谷道,从谷口一直延伸到堤坝后方,再无一丝缝隙。
他们此刻很像拥挤在一个狭长铁罐头里的沙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