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方军的黑暗手段（1 / 1）
吴小宝能想到，日本鬼子的间谍机关都开到芙蓉街来了，以后济南城的所有地方，都能看到日本鬼子，他们控制了大大小小的城镇，可把济南老百姓坑苦了。
他沿着芙蓉街向北，要回起凤桥街。
忽然看到前面，玉谦旗袍店的门口，站着刚才那个女人，正在跟里面的店员说话，双手比划着，笑得如同春风摆柳。
吴小宝悄悄地走过去，听到那个女人说：“这几件衣服是春末夏初穿的，你们赶紧做，不然到时候就没有衣服换，出去吃饭，被朋友们笑话。”
吴小宝紧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从她身上，就能找到刘全儿，或许能再找到南方军抗日锄奸团的消息。
孙青霞没有说的话，都在这个女人身上。
从背影看，女人身材臃肿，虽然天气转暖，她依然穿着棉衣棉裤，以至于腰间鼓鼓囊囊，仿佛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一样。
吴小宝过去，听说书先生说过，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和尚、道士、女人和孩子。
这些人敢出来做事，就一定身怀绝技，绝对不能小看。
一旦被他们盯上，那就坏了。
玉谦旗袍店是济南城一流的旗袍制作巨匠，就连北京和上海的达官贵人家眷，也到这里来订购，所以“玉谦”两个字，是济南城最拿得出手的金字招牌。
那位店员连连鞠躬：“一定按您的吩咐做好，保证日期，保证质量，请放心。”
女人离开玉谦旗袍店，继续向北，一直到了秋葵里的门外。
吴小宝一路跟下来，就发现自己跟对了人。
这个女人表面上没有向秋葵里张望，但从她的头部动作就明白，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在打量店铺里面的情形。
现在，有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日本暗探，已经进了秋葵里，都站在二楼上。
吴小宝明白，这些人是在追查保险柜失窃案。
出了这么大的事，日本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做事，擅长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刘全儿做事不缜密，被日本鬼子发现，那就真的麻烦了。
那个女人继续向前，按照吴小宝的猜测，她一定会走到文庙附近，在那里找个机会转回头，第二遍经过秋葵里，看得仔仔细细，才会离开。
果然，到了文庙后门附近，那个女人走到一个卖水果的摊前，低头挑了桃子和大枣，突然一拍额头，笑着说：“哎呀，出来得急，忘记带钱包了，东西先放在这里，我回去拿钱包，去去就来！”
她转过身往回走，这种过度和铺垫，不着痕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吴小宝一路盯着他，就明白这个女人做事，就像是在演戏，进退自如，狡猾得很。
吴小宝远远地躲开，生怕自己被那个女人看到，露出破绽。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付这些南方军的超级间谍，一旦被对方看到，恐怕就是个死。
日本鬼子控制着济南城，不管哪一方露出破绽，都会成为日本鬼子下手的目标。
吴小宝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绝对不敢像刘全儿那么放任。
女人一直向南面去，出了芙蓉街，向西去西门大街，然后回归剪子巷。
吴小宝一路盯着，等到女人回到那个院子，院子里再一次悄然无声。
吴小宝恨得牙根痒痒，这些人太可恨，用高额赏金引诱刘全儿作事，最后又杀人灭口，简直败坏江湖规矩。
长此以往，整个江湖的风气就会被他们带坏了。
吴小宝心潮起伏，澎湃不已。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刘全儿他们的生死，而是觉得各方面势力已经在济南城结成了一张天罗地网，不管任何人进来，都会成为这只网里的苍蝇蚊子，一旦被粘住，就再也跑不了了。
这种感觉，让他心慌意乱，总觉得朝不保夕，就算有金条和大洋，也无法心安。
总之一句话，就是有命赚没命花。
他回到起凤桥街小院，在床上浑浑噩噩睡了一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
院子里的光线逐步暗淡下来，只有泉水流动之声，依旧响个不停。
济南城有很多小院子，家家都有泉水，虽然不是江南，却胜过江南水乡的美景。
有人进了院子，脚步轻轻的，仿佛清风吹动树叶一般。
吴小宝不睁眼也明白，来的是孙青霞。
为了孙青霞一句话，他已经跑了一天，却没有任何收获。
孙青霞进了屋，吴小宝赶紧起来。
“小宝，今天怎么样？”
吴小宝没有任何隐瞒，立刻把跟踪那个女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孙青霞皱着眉头：“你看的倒是很仔细，他们对于秋葵里分外关注，那是日本间谍的据点，安插在那里，不管是南方军还是八方面军，都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倒好，打响了第一炮，只可惜日本暗探太厉害，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
吴小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杀一只鸡，把鸡血倒在门口，扰乱狼狗的嗅觉，所以就想笑起来：“我在门口撒了一些硫磺粉，军犬闻到硫磺也会退避，放心吧。”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吴小宝想到刘泉儿他们做的事，就觉得有些头大，一旦被日本鬼子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芙蓉街的小混混就全完了。
“孙小姐，南方军到底想干什么？刘泉儿帮他们做事，偷了那封信，已经交上去，他们该给钱就得给钱，是不是？”
“小宝，你不知道，每一支正规军做事方法都不一样，上面的政策当然是好的，有了功劳就有赏金，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例外，但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却千差万别，特别是为了那些赏金，直接把线人杀了，情报据为己有，以后有了事情再出钱雇人，这种数目寸光的事，南方军做了太多太多，我们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小宝，永远不要跟南方军合作，他们做事将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吴小宝感叹，如果不是孙青霞亲口告诉他，他都不敢相信，以前韩长官在的时候，每次公开露面，都号称自己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答应下来的事，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执行。
可现在，抗日锄奸团草菅人命，根本不管自己做过什么承诺，这就有悖江湖道德。
孙青霞冷笑：“南方军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他们就是独裁者，下一道命令，下面就会展开疯狂杀戮，只有老百姓叫天叫不应，叫地地不灵。”
两个人正在说话，芙蓉街那边突然有了枪声，接着是狼狗狂吼，由远而近。
吴小宝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人往这边跑，把狼狗引来了？”
孙青霞很淡定：“那不可能，放心吧，我在起凤桥街上好几个地方撒了硫磺，狼狗到了这里，就是进了迷魂阵。即便是以后咱们不做事，狼狗也不敢轻易过来。”
果然，狼狗叫声到了附近，只隔着几十步就突然停下来，日本鬼子叫嚣着，然后一起大骂八格牙路。
看起来，土办法就能治理狼狗，根本不需要求医问药。
等到外面混乱的声音消失，孙青霞才说：“小宝，选择什么样的正规军是你的权利，但你选择别人，别人要不要是他们的权利，所以这些事急不得。”
吴小宝知道，八方面军那边有一条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就是说他们有铁的纪律，不管什么时候，对待老百姓都是一样的维护关怀。
“孙小姐，你是不是八方面军的人？我知道，这样问有些冒昧，但我想到，只有八方面军才是济南的大救星，你说对不对？”
孙青霞笑了：“小宝，江湖上有些事，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有你亲自尝试，并且跟自己想要的人交谈就明白，别人说的是对是错？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并且亲自跟别人去了解，那你得到的答案才是自己的。我说自己的观点，八方面军驻扎在太行山，他们的所作所为令人钦佩，即便是最高的指挥长官也礼贤下士，见了老百姓毫不避讳，跟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最后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这些话让吴小宝觉得羡慕不已，他见过韩长官的派头，如果八方面军的人没有派头，那就是老百姓的好日子。
“孙小姐，你到济南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童爷已经把明湖擂台弄得走了样，变了味儿，就连上台打擂的人都得收取报名费，你说这样合理不合理？”
孙青霞一笑，飘然而去，留下了无数的空白。
吴小宝茫然若失，他本来希望孙青霞能够留下来，多说两句，两个人共同指点天下大事，最后才能同生死共进退。
最重要的是，孙青霞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标准答案，让他去执行，而是让他自己感悟其中的变化。
这就是吴小宝最困惑之处，他其实更希望别人让他怎么做，而他自己在这其中想办法找捷径，能干得更好。
如果让他自己动脑子去思索对错，那就真的是在考验他。
毕竟他只是芙蓉店的一个小混混，能有多高的文化水平和思想觉悟？即便是为老百姓做事这几个字，也让他内心有些犯难。
一觉醒来，吴小宝一身轻松，主要是有孙青霞在背后给他撑腰，不管做什么事，他都很有底气。
他的手下前来报告，仍然没有刘泉儿的消息，看来这一次凶多吉少。
吴小宝叹了口气，他现在是薛先生的人，薛先生做事也是言简意赅，很多时候都听不到第二次。
吴小宝一定要弄清楚薛先生的饮食起居，他是自己的贵人，当然应该受到优待。
当他可以这样做的时候，就向着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午餐时他订购了四个菜，直接送到薛先生府上。
薛先生对他的教导情深意重，很多事只要薛先生一说，就变得清清楚楚，让吴小宝茅塞顿开。
比如这一次，他一直表明，绝对不会小肚鸡肠，克扣经费。
吴小宝越来越觉得，一旦脱离了刘泉儿他们，自己的世界也会与众不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刘泉儿上面这些小混混在一起，他自然会变得非常放肆，上不了台面，别人提到的任何话题他也不会，这才是最要命的，所以，他要借着这次机会翻身向上，永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