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诡异的海杀（二）（1 / 1）
竭力回想刚才所经历的一幕险境，我想不通，原本就会游泳的我，为何会突然被浪头打翻并沉入到海水中。往常，就算我不动手划水，那怕面对再汹涌的海水，也不会沉落下去。可是刚才，我拼尽了全力，仍未挡住我的身体像鲸落一样沉落。
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问题应当就在那条船上。而那条船，就是一个禁制。
又是禁制？
由此我想到了白与蓝四条手臂，难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那四条幻化的？要知道，无常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啊！所谓的无常，就像这水，没有具体的形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水无常势。
“难道你没看出这就是一个谜局？”
“为什么不是禁制呢？”
“准确说，这是领域技。”
当这话从三木嘴里说出来，我怔住了。他才是大鬼徒，但他能说出领域技，就说明他对鬼道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你别这样看我，你忘了我刚才告诉你的，我是鲛人的后代。”
鲛人的后代？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我庆幸我没有排斥他，如果当初我拒他于道门之外，那今天变成鲸落奉献最后的盛冥给这大海的，就会是我。
看来，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定数，说白了，就是机缘。
我没有排斥他，也是一种机缘。
这机缘，再一次救了我的命。
“也就是说，这领域技，对你们鲛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算是吧。”
三木说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悠远的记忆。虽然他幼时也经常到海边玩耍，但他从没有深入过大海，大海对他来说，仍旧是个难解的谜团，但刚才，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看到了远古的祖先在海水中生活的情景。正因为那一瞬间的记忆复苏，才让他没有被暴怒的海水吞噬。
他也说不出当中具体的所以然，不过眼目下的海水对他来说，似乎就像需要的空气一般。他漂浮在海水中的身体姿势优美，看去就像一条泳姿泰然的鱼。
不错，就是一条鱼。
“你能记起这领域技的要领么？”
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三木的目光忽然在我眼前拉直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因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又看到了那条侧翻倾倒的大船。高大的桅杆浸泡在海水，看不见具体的形态，船身漂浮在海面上，远远的看去，有些像一条翻白的大鱼。
“我只是听说过这名称，至于怎么操作，就不知道了。”
“唉，可惜了——”
“你会游泳，可刚才沉入了大海，这是为什么啊？”
三木看着我的目光，充满疑惑。
一个会游泳的人，是不会轻易沉入水中的，可是我刚才的表现，确实有些让人意外。别说三木意外，就是我自己，亦感到不解。
单究游泳而论，游过十里八里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刚才，一个大浪，就把我打翻了，而且还沉入到了海水中，要是三木施救得及时，只怕我已经没入到海底之中了。
“大浪打翻我的时候，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裹住了我，我挣扎不脱，只得任由它把我往海底拖去。要不是你，我已经变成了鲸落。”
“鲸落？”
“你是鲛人，难道你真不知道鲸落？”
“知道。”
“可看你的表情，感觉就像你是第一次听到一般——”
“你在哪里看到过鲸落？”
“南极。”
“南极？你去过南极？”
“去过，是前年。在哪里，我看到壮美无比的鲸落，当那个大浪打翻我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鲸落。”
“哦。”
三木眉间，浮起一丝疑惑。鲸落，是鲛人千百来崇拜的灵魂沉落。我能看到这一过程，说明我与鲸落之间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机缘。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
“鲸落，除了净化灵魂，还有一点，那就是用死亡点焰再生的心灯。”
“用死亡点焰再生的心灯？”
这话，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渴求三木能给我解释。
但他并没有立刻解释，他的眼睛，依旧望着那条侧翻的大船。
那条大船，似乎与他正在建立某种神必的联系。
大海。
鲛人。
大船。
前后两种物，却因中间的鲛人而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当我从他的眉间看到这一联系的时候，三木原始的记忆，正一点一点的在记忆深处复苏。
“心灯，是鲛人独特的传承方式，一个鲛人心中有一盏心灯，而且是唯一的，不外传，当一个鲛人死后，其心灯就会自行熄灭。”三木说话的时候，眉间睁眼角闪耀着鲛人特有的光辉，“而鲸落，就是死去的鲛人的生命复活的唯一契机。当鲸落出现，就会死去的鲛人复活……”
“这可以理解为是鲛人繁衍后代的方式吗？”
“可以这样理解，事实上，这也是我们鲛人繁衍后代的唯一方式。一次鲸落，造就一个新的鲛人生命。所以，千百年来，我们鲛人一直都把鲸落视为我们鲛人再生的神。”
“难怪我说到鲸落的时候，你会表现得那么虔诚，原来是你们族人的生存，与鲸落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应当与你多讨论一些关于鲸落的事情了。”
“不知者不为罪，你不说，我都快忘记我是鲛人的后代了。”
“你们还想回到大海中生活吗？”
“在陆地上已经生活习惯了，再回到大海，恐怕很难回到从前，不过，我们的传承方式并没有改变，依旧以鲸落为繁衍的源头……”
“这些年，由于人类过度的捕杀鲸，你们的族人还多吗？”
“少一头鲸，我们鲛人就会少一个传承，据我所知，如今活在世上的鲛人已经不多了。”
“你们都有联系吗？”
“只要我们活着，彼此之间就会有联系。”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活着的鲛人，还多吗？”
“全部鲛人，现在加起来还不到二千人。”
“照此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们鲛人，就会成为博物馆里的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