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 / 1）
最骇人的，是她头上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被褥，像一朵朵盛开的血色之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清漪扑到床边，双手颤抖着，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轻轻地将婉柔扶起。
她拨开婉柔额前的乱发，想看清她的伤势。
看清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清漪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是四姐……四姐，你醒醒啊……”
清漪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雨薇，快，快去找郎中！快去啊！”
清漪抱着婉柔，六神无主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童雨薇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转身冲出门外，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像是离弦的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清漪紧紧抱着婉柔，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婉柔的脸上，晕开了她脸上的血迹。
她不停地呼唤着婉柔的名字，一声声，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祈求，可怀里的人却毫无反应，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那日，清韵得知双亲的消息，激动得难以自已，泪水模糊了双眼。童雨薇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递过去，那是他特意寻来的，想给清韵一个惊喜。绢帕的角落，绣着一簇栩栩如生的兰花，针脚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清韵接过绢帕，一眼就认出，这熟悉的针法，这独特的兰花图案，除了婉柔，还能有谁？
“这是……婉柔绣的？”
清韵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童雨薇点点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于是，她们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打听，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这里。
来之前，她们还满怀期待，幻想着姐妹重逢的喜悦，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可谁能想到，几年未见，竟然会是这副惨烈的场景？
另一边，平明趁着混乱，悄悄地溜出门外，像一只过街老鼠，仓皇逃窜。
他跌跌撞撞地跑着，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没人追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双腿还是止不住地发软。
可心里的不安，却像疯长的野草，怎么也压不住，反而愈演愈烈。
那一板凳，他可是下了死手的，用了十成的力气，婉柔……不会死了吧？
如果她没死，如果她醒过来，担心这事被传出去？
平明不敢想下去，他拼命地摇着头，想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可那些念头却像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不，不能慌，要冷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
对，只要他不承认，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种事，传出去对女子的名声损害最大，哪个女子会傻到自毁清白？
他可是卫师府的公子，身份尊贵，她一个平民女子，无权无势，拿什么跟他斗？
她不敢说的，一定不敢！她要是敢说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平明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可手心里的汗，却怎么也止不住，黏腻的触感让他更加烦躁。
婉柔被转移到了清韵的住处。
经过紧急处理，头上的伤口总算止住了血，那人迟迟没有转醒，像是睡着了一般。
原本就憔悴的小脸，此刻更是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裂得起了皮，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让人不忍直视。
姐妹几个轮流守在床边，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探探她的鼻息，个个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掌灯时分，霍辰忙完公务回到府里，却发现平日里热闹的院子，此刻却安静得有些反常。
今日十五，按照惯例，言悦应该会派人来请他过去用膳，可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夫人呢？”
霍辰随口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回大人，夫人出去了，还没回来。临走一脸着急上火，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下人躬身回禀道，语气里也带着几分疑惑。
霍辰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出事了？
以言悦的性子，能出什么事？
醉月小的后院，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言悦正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背对着院门，手里拿着一方帕子，一下一下地擦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着。
霍辰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一眼就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紧。
“这是怎么了？”
霍辰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言悦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看到霍辰，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抽抽噎噎的，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辰越问，她哭得越凶，到最后，直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摇头。
“别急，别急，慢慢说，有我在呢。”
霍辰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认识言悦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如此崩溃，这么无助。
平时的她，总是笑眯眯的，像个不知愁滋味的黄毛丫头，天塌下来也能笑着面对。
可现在，她却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瑟瑟发抖，让人心疼。
霍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言悦顺势靠在他的胸前，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也烫伤了他的心。
她断断续续地，总算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那个畜生……竟然……竟然想……”
说到最后，言悦已经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霍辰听完，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要是再晚一点……”
他不敢想象后果，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立刻派人去请太医院里所有相熟的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把人请过来，又命人备好马车，将婉柔接到自己府里，方便照顾。
太医们轮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各种珍稀药材像流水一样用了下去，可婉柔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依旧昏迷不醒。
姐妹几个也轮流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希望。
两天两夜过去了，婉柔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太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摇头叹息，表示已经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