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镇龙钉(1 / 1)
\"这镇龙钉的煞气太重,得用百年桃木匣封着才行。\"
老天师咳嗽着将青铜匣推到我面前,枯槁的手指在匣面雷纹上摩挲,\"下一件极阴物在黄河老龙滩,切记要在月圆之夜......\"
张思朔突然掀开竹帘闯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哥!渡口的陈伯说老龙滩最近闹水猴子,已经翻了三艘船!\"
水生蹲在门槛上磨他的工兵铲,闻言抬头露出憨笑:\"管它水猴子旱猴子,俺一铲子下去都成肉酱。\"
铲刃在阳光下泛着青光,隐约可见我昨夜新刻的镇煞符。
我扣紧匣盖,青铜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雷纹微微发烫:\"收拾法器,申时出发。\"
酉时三刻,老龙滩渡口
残阳如血泼在浊浪上,陈伯的乌篷船在漩涡边缘打转。
船头挂着的青铜铃铛突然齐鸣,惊起滩头大片白鹭。
\"要起煞了!\"陈伯猛撑竹篙,船底传来\"咯吱\"的刮擦声,\"三位客官抓紧——\"
话音未落,整条船突然侧翻。
我甩出墨斗线缠住桅杆,却见张思朔的桃木剑已刺入水中:\"坎位三丈!\"
剑尖挑起的黑影竟是个青铜兽首,獠牙间缠满水草。
水生抡铲劈开兽首,锈蚀的铜片里滚出颗玉珠,珠面刻着\"鲁班监制\"四个蝇头小字。
\"是沉船上的镇水兽。\"我捻起玉珠对着残阳细看,内里血丝竟凝成个\"巽\"字,\"陈伯,二十年前可有过大船在此倾覆?\"
老船夫突然剧烈咳嗽,腕间辟邪红绳寸寸断裂:\"张天师......那艘运金船......\"
轰隆!
滔天浊浪中浮起九具青铜棺,棺面饕餮纹被水草覆盖,隐约可见天师府云雷纹的痕迹。
张思朔突然拽我衣袖:\"哥,第三具棺材的镇棺钉松了!\"
水生二话不说跳入水中,工兵铲卡进棺缝的瞬间,整片河滩突然漫起大雾。
青铜棺盖被撬开的刹那,密密麻麻的痋虫顺着铲柄往上爬,每只虫壳都刻着倒写的《清心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甩出三张雷符,电光却在水面折射成诡异八卦。
张思朔咬破指尖在剑身画符,血珠坠入虫群的瞬间,整条黄河突然倒流。
河水退去的河床上,半截桅杆斜插在淤泥里。
水生用铲子刮开锈蚀的船徽,露出底下双鱼太极图:\"是茅山派的运金船!\"
\"不对。\"我蹲身捡起块焦黑的船板,雷纹在断面游走,\"这是天师府三十年前失踪的'镇煞船',你看这榫卯——\"
张思朔突然用剑尖挑起条红绳,褪色的绳结正是天师府嫡传的\"九转金刚结\":\"绳头浸过朱砂,是专门用来捆煞物的。\"
淤泥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九具青铜棺呈九宫格排列。
中央那具棺材突然渗出黑水,裹着张泛黄的信笺飘到我脚边。
\"是怀义师叔的字迹!\"张思朔燃起犀角符照向信纸,\"甲子年七月初七,于老龙滩沉镇煞船,封黄河水眼......\"
水生突然一铲劈开棺盖:\"小晦哥!棺材里是空的!\"
棺底赫然刻着道算术题,正是父亲当年教我的鸡兔同笼。
张思朔剑尖点着\"头三十六\"的字样:\"哥,这墨迹里掺了黑狗血。\"
我并指抹过题目,掌心雷纹突然刺痛。
算术题的答案\"二十三\"渗出血珠,在棺底汇成道箭头,直指沉船残骸的货舱。
\"小心夹板!\"水生用铲柄戳开腐烂的木板,霉味中混着缕异香。
张思朔的符火照亮货舱时,三百个贴着封条的陶罐正微微颤动。
\"坎位有东西!\"我甩出墨斗线缠住梁柱。
线绳刚绷直,陶罐突然齐声炸裂,飞溅的尸油中窜出九条青铜锁链,链头蛇首直取张思朔咽喉。
\"离火焚天!\"张思朔旋身甩出符纸,火焰却在水汽中化作青烟。
我扯下道袍浸油点燃,火光中映出锁链上的小字——每节链环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新那枚正是我的生辰。
水生突然闷哼跪地,工兵铲卡在震位地缝:\"小晦哥,底下有东西在拽铲子!\"
我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雷纹顺着锁链游走。
当第七道电光没入河床时,整条老龙滩突然震颤,沉船残骸中升起尊青铜鼎,鼎耳缺口处卡着半枚玉珏。
\"是极阴物'虺玉'!\"张思朔刚要上前,鼎内突然伸出只青黑利爪。
水生抡起陶罐砸过去,腐臭的液体泼在利爪上滋滋作响:\"他奶奶的,这爪子长鳞了!\"
青铜鼎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鼎腹饕餮纹的瞳孔突然转动。
我甩出三枚五帝钱钉住鼎足,钱币却瞬间熔成铜水。
\"坎离移位!\"张思朔拽着我滚向乾位,她袖中抖落的符纸在空中自燃。
火光映出鼎身上密麻的小字——竟是用痋虫尸体拼成的《天师度》残章。
水生突然指着鼎耳:\"你们看!玉珏在吸小晦哥的血!\"
我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被划破,血珠正顺着雷纹渗入玉珏。
青铜鼎突然嗡鸣,鼎内浮出个佝偻虚影——分明是年轻时的老天师!
\"师父?\"我愣怔间,虚影突然开口:\"怀义留鼎镇煞,取玉需破九劫。\"
张思朔突然剑指西南:\"哥,水里有东西上来了!\"
九个戴着青铜傩面的痋人破水而出,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
水生抡铲劈开最近那个傩面,腐臭的脑浆里钻出条双头蜈蚣:\"是痋术控尸!\"
我并指在剑脊抹出血符:\"五雷三千将!\"雷光劈中青铜鼎的刹那,鼎耳玉珏突然炸裂,三百道残魂从鼎口喷涌而出,在空中拼成父亲模糊的面容。
\"爹!\"我伸手去抓,残魂却化作暴雨倾泻。
张思朔突然惊呼:\"哥!玉珏碎片在往你伤口里钻!\"
掌心雷纹突然扭曲成衔尾蛇图案,剧痛中浮现陌生记忆——二十年前的雨夜,老天师将婴儿雷纹按在青铜鼎上,鼎身映出黑袍人腰间晃动的玉坠。
\"小心!\"水生突然扑倒我,工兵铲擦着后颈飞过。
九个痋人结成八卦阵,腐烂的指尖正滴着尸蜡:\"天师血脉......最好的鼎料......\"
张思朔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符咒:\"哥,用雷法打乾位!\"她的桃木剑应声断裂,剑柄处弹出枚青铜钥匙,正好卡进我掌心雷纹。
剧痛突然化作清明,我福至心灵地将钥匙按向青铜鼎。
鼎身应声裂开,露出内藏的桃木匣——匣中虺玉泛着血光,玉纹竟与我的雷纹严丝合合。
\"快封匣!\"张思朔扯下道袍包裹木匣。河水突然倒灌,沉船残骸中升起块石碑,碑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下一劫,巴蜀痋谷。\"
.......
\"这地图是用人皮画的。\"张思朔用剑尖挑开卷轴边缘,犀角灯照出暗红的山川纹路,\"痋谷在巫山北麓,要过七道瘴气屏障。\"
水生蹲在火堆旁烤着湿透的绑腿,工兵铲上粘着几片荧光绿的苔藓:\"昨儿在渡口买的雄黄酒还剩三坛,够不够对付那痋虫?\"
我摩挲着青铜匣里的虺玉,玉纹正微微发烫:\"瘴气寅时最淡,明早四更天动身。\"
河滩的夜风突然转向,带来丝甜腻的腐香——是痋术示警的\"引路香\"。
五更天,巫山隘口
晨雾粘稠得能掐出水,藤蔓在峭壁上织成张巨网。
张思朔的桃木剑刚斩断拦路荆棘,剑身突然结出霜花:\"哥,这露水有问题!\"
我并指抹过叶片,指尖顿时灼起水泡——晨露里混着痋虫卵,遇阳气即孵。
水生抡起铲子拍碎岩壁,青黑色菌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个衔尾蛇图案。
\"坎位三步!\"我甩出墨斗线缠住突起的树根。
线绳刚绷直,整片山体突然塌陷,露出条幽深的甬道。
石阶上黏着层胶状物,每步都扯出蛛网般的银丝。
张思朔燃起犀角符:\"是痋蚕的茧丝,沾肤即入髓。\"她突然剑指洞顶,\"上面!\"
三百具风干的尸骸倒挂在钟乳石间,每具胸口都钉着青铜算珠。